10分鐘的吵架全文～墜惡真相 Anatomy of a Fall

妻子：Sandra (珊卓)

丈夫：Samuel (山繆)

Sandra(妻子)：你得換種方式安排你的時間，我不會取消的。

Samuel(丈夫)：我要怎樣換種方式自己安排時間？你知道我們得一起計劃事情。

Samuel(丈夫)：我不能留丹尼爾一個人，只因你去做自己的事。

Sandra(妻子)：讓莫妮卡照顧他，有什麼大不了的？

Samuel(丈夫)：一週三天？這樣我們得付她錢。我們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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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uel(丈夫)：我需要時間。不只是幾小時。我是說把一整年的時間，通通留給自己。現在這樣對我而言行不通了。(一邊斟酒)

Sandra(妻子)：嗯，換種方式安排你的時間。只要你願意，這完全取決於你。(一邊用餐，擦著嘴巴)

Samuel(丈夫)：上次你幫他做作業，是什麼時候？

Sandra(妻子)：這好好吃。

Samuel(丈夫)：有那麼多事情你都不關心。這就是我說的時間。(說完，一口吞下義大利麵)

Sandra(妻子)：親愛的，這本書才剛出版。你很清楚就這一次而已。(Samuel不爽的玩著麵)

Samuel(丈夫)：(搖頭)永遠是「這一次而已」。(舞著叉子)

Samuel(丈夫)：無論是你出版了一本書，還是在寫作，或是你需要空間想清楚要寫什麼…

Sandra(妻子)：…(故我的低頭吃著東西)

Samuel(丈夫)：多年來我一直在跟隨你的腳步！我沒辦法用我的時間做任何事。你懂嗎？(Samuel眼神望向Sandra，Sandra不予理會)

(Samuel表情更加失望沮喪，頓時怒火中燒)

Samuel(丈夫)：那不是我的時間，是你的！

(Sandra抬起頭來，停止用餐，看向Samuel)

Sandra(妻子)：我有強迫你教書嗎？我有強迫你讓丹尼爾在家自學嗎？沒人強迫你。如果你想要留更多時間給自己，我從沒阻止過你…

Samuel(丈夫)：(打斷Sandra的話)你他媽認真的嗎？

Samuel(丈夫)：(激動)我今年把我的課減少一半，以爭取更多時間，但還是不夠。我必須完成房子的翻修，還有其他一切都是我在處理。

(Sandra疑問的看向Samuel)

Samuel(丈夫)：你為什麼拒絕討論這件事？你為什麼就是不能承認。這跟我們如何分工有關？(說完，洩氣的單手支撐著頭)

Sandra(妻子)：因為你錯了。我不欠你任何時間，我做了我該做的。

Sandra(妻子)：(欲言又止)拜託，我們不要糾結計較這些了。(拿著酒杯起身走向Samuel)

Sandra(妻子)：放輕鬆點。(說完，將自己酒杯斟滿酒)

Sandra(妻子)：我愛你。(拿起酒瓶為Samuel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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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dra(妻子)：(坐在丈夫Samuel旁，語氣平緩)當你決定讓丹尼爾在家自學，我有跟你說過「要小心」。這是個美麗又慷慨的選擇。我很感謝你，但你沒有必要這麼做。

Sandra(妻子)：我有跟你說過，它會迫使你…

Samuel(丈夫)：(打斷Sandra的話)什麼？

Sandra(妻子)：放棄你的…

Samuel(丈夫)：(雙眼盯向Sandra)迫使我花更多時間跟我兒子在一起？

Samuel(丈夫)：那我很高興我這麼做了。

Samuel(丈夫)：如果我沒這麼做，我就不會跟他有這樣的關係。

Sandra(妻子)：(自我調侃的笑著走開)你是說我跟他之間，沒有這樣的關係？

Samuel(丈夫)：不，我沒這樣說。

Samuel(丈夫)：不是……我是說或許，只是或許

(Sandra回到餐桌位子上)

Samuel(丈夫)：我們之間有點不平衡，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一下。

Samuel(丈夫)：為什麼要討論這件事會這麼難？

Sandra(妻子)：(視線看向Samuel，雙手無奈的在空中攤放)首先，我不相信夫妻之間互惠互利的觀念，很幼稚，而且坦白說，令人沮喪。

Sandra(妻子)：對！(Samuel眼神絕望) 而且我認為討論這件事是浪費時間。考慮到你現在所處的狀態，我認真的。

Sandra(妻子)：說這麼多的廢話，根本浪費更多時間。

Sandra(妻子)：所有這些說廢話的時間，都可以讓你默默做完任何你想做的事。

Sandra(妻子)：你要是知道想做什麼…

Samuel(丈夫)：我想要有時間開始寫作，跟你一樣。

Sandra(妻子)：去寫啊！我沒聽過有哪個作家因為有兒子、房子、買菜就不能寫了。別再抱怨你那狗屎時間行程了。也別再拿那些你做過或沒做過的事情一直指責我。

Samuel(丈夫)：我跟你住一起，我繞著你規劃我的人生。如果我把你強加給我的東西強加給你，我們兩個人都沒辦法寫作。

Sandra(妻子)：別擔心我，我總是能寫出來的。

Samuel(丈夫)：(輕蔑的表情)很好。

Samuel(丈夫)：太棒了。

Sandra(妻子)：對啊。

Samuel(丈夫)：如果你對自己這麼有自信，那就遷就吧。

Sandra(妻子)：我的確有遷就，我親送丹尼爾上學。

Samuel(丈夫)：一週一次。

Sandra(妻子)：週二有莫妮卡幫忙。

Samuel(丈夫)：別扯了，珊卓，不要不誠實。

Sandra(妻子)：我才沒，是你在吹毛求疵。

Samuel(丈夫)：我給你的太多了。

Samuel(丈夫)：太多的時間，太多的讓步。我想把這些時間要回來。這是你欠我的，公平一點！

Sandra(妻子)：(苦笑)我很抱歉，但怎麼可能，你瘋了嗎？我不欠你任何東西，真的。

Sandra(妻子)：這是你跟你兒子的關係。保護你自己跟你的舒適圈。因為你的恐懼讓你站到那個位子。

Sandra(妻子)：(激動)是你自己選擇搬來這裡，開始翻修。這是你自己設下的陷阱。

Samuel(丈夫)：又在提過去了。

Sandra(妻子)：是你設的陷阱。

Sandra(妻子)：我才沒有佔用你的時間，是你浪費掉了。

Samuel(丈夫)：我希望現在事情能有所改變。我想要有時間重新開始寫作。

Sandra(妻子)：太好了，去吧！

Samuel(丈夫)：……(傻眼)

Sandra(妻子)：如果你想聽我的建議，回去寫你之前拋棄的那個。

Samuel(丈夫)：這就是你的建議？

Samuel(丈夫)：回去寫你搶走的那本書？

Sandra(妻子)：好了，現在變成我搶走了。

Sandra(妻子)：夠了，我們之前討論過了，是你放棄的。

Samuel(丈夫)：(諷刺的笑)你拿走了那本書最好的點子。我要怎麼「回去寫」？

Samuel(丈夫)：你知道你自己有多偽善嗎？(一邊擦著杯子)

Sandra(妻子)：你可以出你自己的版本。說它啟發了我。我會大方承認。

Sandra(妻子)：如果有什麼得被寫下來，總要有人來寫。

Samuel(丈夫)：知道嗎？你有夠狼性。

Samuel(丈夫)：你假裝樂於助人，但…

Sandra(妻子)：你看看你，即使是在說教講幹話，也是在說你自己的事。

Sandra(妻子)：真的，講這些，真的是讓你浪費更多時間的一種方法。我受到你的啟發，你應該受寵若驚才對。這就是人生，一切是循環的，懂嗎？

Samuel(丈夫)：懂。

Sandra(妻子)：懂？

Sandra(妻子)：坦白說，我希望你也受我啟發。哪天來搶我東西。

Samuel(丈夫)：你不是獨自活在叢林。我跟你住，你把一切都強加於別人。你強加你的節奏，你對時間的使用，你甚至強加你的語言(輕視的搖頭)，即使是語言這方面，也是我主動來到你的地盤。我們…在家說英語。(可笑的動作)

Sandra(妻子)：我不在我的地盤，我沒有說母語。你也沒說我的母語，儘管我們住在這。

Sandra(妻子)：是的，事實上這是個中間地帶。因為我不是法國人，你也不是德國人，所以我們創造了一個中間地帶，這樣沒有人需要去對方的地盤，這就是英語的用處。這是我們的交會點，不能因此責怪我。

Samuel(丈夫)：但我們住在法國。這是我們的現實。

Sandra(妻子)：……(一聽，手舉起來又放下，講不下去)

Samuel(丈夫)：丹尼爾聽到你說一個跟他生活無關的語言，只因為你強加給他，就像所有你強加的事。我們都在你的地盤，永遠都在……

Sandra(妻子)：對啊，在你的國家裡！

Sandra(妻子)：我每一天都得去接受，我們住在你的家鄉，和你一起長大的那些人，他們看不起我，當我不想努力對他們微笑的時候。

Sandra(妻子)：(激動)你不覺得我住在這裡，等於是我到你的地盤見你？

Samuel(丈夫)：你從不對人微笑的。

Sandra(妻子)：沒錯！

Sandra(妻子)：這就是你愛我的原因，對吧？(說罷，起身)

Sandra(妻子)：(抽出一根菸)因為如果你想要一位在滑雪場，對你朋友微笑的蠢逼，你會選其他人的。

Samuel(丈夫)：……(白眼)

(Sandra到一旁點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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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uel(丈夫)：你真的很不要臉。這是你的超能力。

Samuel(丈夫)：看不見別人，只看到自己。

Sandra(妻子)：(手指夾著菸走過來)我看你看得很清楚。

Sandra(妻子)：我只是不覺得你是個受害者。(走到他丈夫面前)

Samuel(丈夫)：(走近Sandra)你強加你的生活方式，說話方式、飲食方式，甚至性愛方式(Sandra面露疑問)，我再也不能跟你用其他方式做愛，因為你只希望我聽你指揮，這就是你的夫妻觀念。

Sandra(妻子)：(不耐煩)我才不信這些，我不信…我沒有什麼觀念。我他媽的根本不在乎什麼夫妻的，真的。

Sandra(妻子)：所以，你說我阻止你，不讓你用你想要的方式做愛？真的假的？(苦笑)

Samuel(丈夫)：真的。

Sandra(妻子)：老實說，是誰在意外後拒絕做愛？

Samuel(丈夫)：你很清楚我是說之前。

Sandra(妻子)：在性這方面，我到底拒絕過什麼？

……(沉默)

Samuel(丈夫)：拒絕一切。

Samuel(丈夫)：一切，另外我還得接受你去跟別人做愛。

Sandra(妻子)：我沒有和別人做愛！

Samuel(丈夫)：別否認了。

Sandra(妻子)：(被惹毛)就那一次！你就緊抓不放。就為了受苦…

Samuel(丈夫)：(打斷Sandra的話)你跟別人做愛！

Samuel(丈夫)：好幾次！

Sandra(妻子)：你把自己當成受害者！

Samuel(丈夫)：(大聲)我不是受害者！

Samuel(丈夫)：我是一個被戴綠帽的男人！

Samuel(丈夫)：被掠奪，又被戴綠帽！(講完，背向Sandra)

Sandra(妻子)：(一副聽不下去丈夫的鬼話)

……(沉默)

Sandra(妻子)：我可以沒有性的活著，但不能永遠不做。

Samuel(丈夫)：所以怪我嗎？是我讓你感到沮喪？

Sandra(妻子)：(快歇斯底里)我不是在說誰…誰在怪誰，誰又在讓誰沮喪。沮喪就在那裡。我們都在面對它，懂嗎？

Sandra(妻子)：就我個人而言，我拒絕讓內心腐爛。所以我找解決方法，搞到現在。

Sandra(妻子)：性只是個人衛生問題！

Samuel(丈夫)：對，但你把你的解決方法強加到我身上。但這只是你自己的解決方案。你他媽的不在乎是否會傷害到我跟丹尼爾。

Sandra(妻子)：(怒)你別把丹尼爾扯進來！這跟丹尼爾一點關係都沒有。

Sandra(妻子)：我沒有強加任何東西在丹尼爾身上。

Sandra(妻子)：你讓我們住在山羊群之中，你抱怨你自己選擇的生活！你不是受害者！一點都不是！

Sandra(妻子)：你的慷慨掩蓋了更骯髒更卑鄙的事情。

Sandra(妻子)：你無法面對你的野心。因此你遷怒於我。但不是我讓你站在受害者的位子上。我跟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

Sandra(妻子)：你根本沒有像你說的那樣犧牲自己。

Sandra(妻子)：你選擇袖手旁觀，因為你超孬！

Sandra(妻子)：孬到任何點子萌芽之前，你的自尊就會讓你的大腦爆炸！

Sandra(妻子)：現在你40歲，你清醒了！需要有人可以責怪！但要被責怪的人是你自己！

(丈夫Samuel靜靜聽著妻子發飆，心裡的怒火在眼神熊熊燃燒，蓄勢待發。)

Sandra(妻子)：你被你自己設下他媽的標準，還有對失敗的恐懼驚呆了，這就是事實！

Sandra(妻子)：你很聰明，我知道你清楚我說的都對。還有丹尼爾跟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夠了！

……(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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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uel(丈夫)：(平靜緩緩的說)你是個怪物。

Samuel(丈夫)：丹尼爾也這樣說，他自己說過。

Sandra(妻子)：你把話收回去，你這個混蛋！

Sandra(妻子)：把話收回去！

Samuel(丈夫)：他跟我說過無數次。你有多難搞，你知道嗎？

Sandra(妻子)：他都說你想聽的！他能感受到你的罪惡感，他想讓你放心。你還不明白嗎？

Sandra(妻子)：你對他的罪惡感從沒停止過！

Samuel(丈夫)：你有夠冷血，絲毫沒有憐憫心。

Sandra(妻子)：是啊，你對你自己有太多的憐憫。

Samuel(丈夫)：(怒吼)我再也受不了你他媽的冷暴力了！

……(一陣餐具破碎的聲音)

Samuel(丈夫)：你有夠暴力！

Sandra(妻子)：對，我就是暴力！

……(餐具破碎聲，毆打聲，痛苦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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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這段意料外的錄音成為定罪Sandra的關鍵證據，Sandra的辯護律師的詮釋，重新賦予了這起命案的審視角度。

律師：我們在3月4日的爭吵中聽到什麼？

律師：那種能量，那種堅決…是什麼？

律師：絕望的能量。

律師：放棄前的奮力一博。

律師：在他生命的最後幾天，這位男人面對的不是婚姻裡的戰爭，而是在面對自己的失敗。珊卓沃特唯一的罪惡，就是在她丈夫失敗的地方獲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