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
我這個人只要一累就會立刻回家睡個長長的覺,睡到想吐之後再打電話隨便找個誰請客吃飯。
如果沒和小翔吵架的時候,他通常會是那個隨便找個誰的第一人選,小翔最大的優點就是隨傳隨到,其次的優點則是做愛之後他喜歡下廚弄盤義大利麵餵我吃,不過說真的,小翔煮的義大利麵實在有夠難吃。
我常在想如果我有錢的話,一定會自費送他進廚藝補習班進修進修。
小翔?對了!自從在情人節的前天吵完架之後,小翔倒是沒再打過電話來,這次該不會真的分了吧?
我窩在床上越想越生氣,再怎麼說他真打算分手的話,起碼也該打電話通知一聲吧?開門見山直說『喂!我要跟妳分手!』這樣也是可以的呀。
如果小翔真這麼說的話,那我會是什麼反應呢?我非常認真的思考著。
「好!我知道了。」
我會這麼乾脆嗎?
「不要!說什麼我都不會答應的。」
我會這麼沒用嗎?
「你想仔細哦!考慮清楚哦!這年頭能遇見真正喜歡並且在床上合的人還有肯吃你那難吃的義大利麵重點是還假裝很好吃的人可不多囉。」
我會這麼囉嗦嗎?
「你去死。」
對!這句話比較有我的個人風格。
當我才自滿於思考出正確答案時,門鈴就響起了。
小翔!耶!我。的。小。翔。
我歡天喜地的三步併兩步地跑去開後,結果沒想到卻是小翔的乾姐姐宋育輪;我嘖了一聲之後才想到,如果是小翔的話早就自己開門了,沒事幹嘛按門鈴?順便運動手指嗎?
真是蠢的我。
「幹嘛?」
我沒好氣的說,我早看這小婊子不順眼很久了。
什麼乾姐乾弟的噁心死了,通常只有把不到的或者留著當備胎的人才會想和對方乾關係。
而這小婊子之於小翔正好是前者,她甚至開宗明義的說哪天我和小翔當真分了手的話,她會毫不考慮用盡手段的把小翔弄到手的。
自從有次我和小翔吵完架後,她竟然心機很重的勸小翔說不如先分手一陣子彼此冷靜一下的這件事被我知道以後,我就不太想理她了。
光憑著這點,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和小翔分手的。
對!就這麼辦。
「買了星巴克的焦糖冰咖啡給妳喝,小翔說這是妳的最愛。」
「黃鼠狼給雞拜年哪妳?」
話雖然這麼說,但我還是一接過手就馬上插了吸管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這也不是我願意的,誰教我喝不慣妳的即溶咖啡,只好自備囉!不是我在說的,妳那咖啡簡直不是給人喝的嘛!」
「哼!我可沒打算泡咖啡請妳喝。」
「隨妳怎麼說。」
這女人!到情敵家來竟還敢囂張成這樣?當初我之所以想養狗就是為了等她上門放狗咬人。
早知道她今天會來的話,我就先去放滿一屋子的屁來侍候她了。
「妳又和小翔吵架啦?」
「他又跑去跟妳訴苦啦?」
「當然,我可是小翔的BEST FRIEND。」』
「大切な友達。」
「什麼?」
「妳秀英文我現日文,怎樣?」
「幼稚。」
「彼此彼此。」
「怎麼貓還沒回來呀?」
「妳管的著。」
「連貓都討厭妳,真搞不懂小翔愛妳什麼。」
「也難怪妳不懂了,畢竟妳沒被小翔愛過嘛!哈!」
耶!贏了贏了!
「不會吧!妳又要睡囉!」
這女人見我一吸光焦糖冰咖啡馬上又鑽回被窩時就誇張的鬼叫鬼叫的,真是吵死人。
對了!反正貓走都走了,看樣子是也不打算再回來了吧!乾脆就趁機教小翔再買隻狼犬送給我,下次這小婊子再鬼叫的話,我就馬上放狗咬人,不,不但如此,我還要親自把狗帶去她家上門咬她。
遲早有天我得親眼目睹這女人被我的狗咬不可。
「小翔也說妳最近越睡越多了。」
「我是在睡夢裡尋找靈感,這種事說了妳也不懂,因為妳根本就是文盲一個。」
「少以為我不知道妳早封筆了。」
「小翔連這也跟妳說?」
「正是,小翔連妳一天要拉兩次大便的事都跟我說了,怎樣。」
管他的,隨他們說去,此刻我只想好好的睡覺,並且我是睡定了,就算這女人離開時壞心眼的不替我鎖門或者對著我的臉放臭屁我也無所謂了。
「妳該不會是得了嗜睡症吧?」
嗜睡症?
當我一聽到嗜睡症這三個字時,突然覺得頭昏昏的,腦子好像給打開一扇門似的,替我收藏回祕密的回憶彷彿嚷嚷著要把它還給我了。
「不要!」
「嚇!不要什麼呀?」
宋育輪嚇了一跳,表情慌張的望著我。
「咳,我是說妳不用這麼急著走沒關係。」
「我又沒說要走,我等著趁妳睡覺時揍妳一頓。」
「嗯,喝杯水吧,喝水好。」
我跳下床打開冰箱倒了兩杯冰開水來,吸哩呼嚕的一口氣就灌去半杯,然後大口大口的喘著,至於宋育輪則是繼續狐疑的望著我。
「妳怎麼啦?」
「口渴咩。」
「不是,我是說妳怎麼……態度轉變這麼快。」
因為我現在需要有個人陪我說說話,隨便哪個人都好,隨便說什麼都好,只要說話,只要把注意力從那就要釋放的回憶裡轉移開來就好。
「那個……小翔還好吧?」
「頂的住啦!反正也吵習慣了,倒是妳,妳還好吧?」
「我?頂的住啦!反正也窮習慣了。」
「妳在說什麼呀?」
「愕……我剛說什麼?」
「妳剛才言不及義的。」
「說說妳和小翔的認識經過吧。」
「妳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想再聽一次嘛!」
「好啦好啦,被女人撒嬌可真夠噁心的。」宋育輪清了清喉嚨,說:「小翔是我高中的學弟,那時候要不是我有男朋友的話早就泡他囉!可惜等到我和男朋友分手時,小翔又有了女朋友,等到他分手時,我又有了男朋友,怎麼說呢這個……我知道了,我們的遺憾來自於相愛時間的錯過。」
宋育輪的話說到這裡突然打住,然後她一個勁的盯著我看,好像我臉上長出什麼怪東西似的,她以一種十分不解的表情望著我。
「幹嘛?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不是,說到那裡我直覺應該停下來,想說妳一定會兇狠的嘲笑我的文藝腔,但是結果妳沒有,所以我反而覺得不知所措。」
「哦。」
我們各自沈默了好久,時間差不多是宋育輪幹光了我一盒家庭號的香草冰淇淋之後,我問她:
「妳想我們為什麼要和以前的朋友保持聯絡?」
「為什麼不?」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難免會發生一些想要忘記的事情吧。」
「好像是哦。」
「當那些我們想當它根本不存在的回憶發生時,只有那個時候的朋友會知道那些回憶吧。」
「聽不太懂。」
「我的意思是,當事過境遷之後,只要我們刻意不說的話,後來所認識的朋友就會完全不知道那些我們不想它發生可它就是發生過的回憶存在,對不對?」
「難得聽妳這麼正經說話。」
「但是當我們和那段日子的老朋友見面時,就算不主動提及,但彼此都還是心知肚明發生過什麼事情呀!不是嗎?」
「難得我損妳妳竟沒回嘴。」
「甚至有的時候光是看到對方的臉,就會無可避免的想起那些不好的回憶吧。」
「所以結論是?」
「結論是我們為什麼還要和從前的朋友保持聯絡呢?如果和從前的朋友切斷所有的往來重新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再開始的話,生活不是會更愉快嗎?」
「冒味請問一下,妳發生過什麼事情嗎?」
我想了想,說:
「沒有。」
「說啦說啦,我不會說出去的。」
「走的時候記得替我鎖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