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常常半醒的肖揚急忙吃完早餐,盤子就扔在桌上忘了收。等到他想起來的時候,都是很晚了。神奇的是,等他回家時,盤子早收到洗碗機裡洗乾淨了。
又比如說,主食幾乎只剩麵包的肖揚,每次用烤麵包機時,不禁注意到乾淨的不像話,接麵包渣的底盤從來沒有烤焦的麵包渣。
再比如說,他常用的那間廁所,永遠乾淨清亮;就像和外婆一起住,這些瑣事他都不必操心,只要專心練舞就好。
對肖揚來說,言語飛對他真的很好。真的是很好的一個人。
「對我如此好,應該只對我一人吧?因為我是和他唯一住在一起的人。」肖揚的心思開始活動:「我於他,算是什麼人呢?」
他想起小時候每當外婆寵他的時候,都會喚他寶貝。那麼,他是言語飛的寶貝嗎?
「那他於我,又算是什麼人呢?」肖揚反問自己,靜靜注視熟睡的言語飛。「我對他的感覺,不是對外婆的感覺啊。」
可以確定的是,這是肖揚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奇妙的情緒。可以確定不是感激,不是親情;是種暖暖的感覺。讓在異鄉拼命的他,想要微笑的感覺。
「那我要該怎麼待他呢?」肖揚不禁貼近言語飛的臉,仔細看他呼吸起伏。「我沒錢,買不起好東西給他。」他想起父親在發薪日,露出辛勤後滿足的笑容,買些好東西回來的那些時刻。「我能做的,就只有準時交房租了啊。」
「真是的,怎麼累了就隨處睡呢。」他看著睡在地上的言語飛,又微笑了起來,蹲下身來,輕鬆地將語飛一把抱起,就像平常練習托舉芭蕾女伴那樣隨意。他盡量不去驚動語飛,輕輕將他放到語飛的床上,替他蓋上了被子。
窗子未完全關上,入秋的微風徐徐將窗簾掀起,外頭明亮的月光灑進房間,灑在言語飛的臉上。
這是肖揚第一次真切端詳言語飛的外貌。平常,肖揚不太去在意別人的長相,只會去記得對方的聲音和給自己的印象。
瘦削的下巴,月光下,皮膚更顯得如月光石白皙。平常靈動的大眼,就連睡著的時候也帶著笑。「真漂亮。」肖揚心裡說。
掌管月亮的希臘神,為什麼一定要是女神阿特密斯?如果說言語飛是月神,他絕對同意。
「得對他好一點。」肖揚想到,煮一鍋豐盛的泡麵,這點開銷他還能負擔得起呢。
當言語飛匆匆從學校趕回公寓時,只見一台消防車停在公寓大門口,兩三位消防人員從門裡走出,和王叔說著什麼;公寓外站了一堆房客,彼此交頭接耳。
「一切都還好嗎?」言語飛急切地問王叔和消防大叔。
消防大叔笑著揮揮手說沒事,又轉頭和王叔說了什麼,就和他的兩位打火兄弟上了消防車走了。
「王叔,怎麼一回事啊?」語飛還是很緊張。
王叔笑了笑說:「沒事啦,言小子。房子沒燒起來就沒事。你的室友煮泡麵的時候,不知怎麼燒焦了鍋子,觸發了火警警鈴。」
「你說肖揚?」語飛詫異地說:「通常這種時候,他人還沒回來,你說他煮泡麵?」
太稀奇了,平常只烤烤麵包,夾片生菜冷切肉的人,今天竟然會用爐子?
「他站在那呢。就別太苛責他啦,沒什麼大不了的。」王叔拍拍他的肩膀,「你倆有時間的話,到王叔的中餐館來,我給你們炒幾道菜壓壓驚。」王叔很喜歡這位機靈漂亮小伙子。
語飛朝肖揚走去,肖揚把頭低得更低了,一副知道犯錯要挨罰的樣子。「火警解除了,我們回去再說。」語飛說,心裡一股氣不知打哪出來。
「對不起。」肖揚偷偷抬頭看了語飛一眼,瞧出語飛的火氣。
由於旁邊有許多外人在,語飛擺出笑臉,拍拍肖揚的肩:「沒事,咱們回去說話,看看你到底把廚房燒成什麼樣子。」
一進305號門,語飛就聞到一股濃濃的燒焦味。跑到廚房後,瞧見一攤狼藉,平常他用來煮泡麵的小鍋子,燒得焦黑被丟在水槽裡;爐子上的小平頂鍋也是焦黑,裡頭依稀兩顆焦糊的荷包蛋。
「肖揚,你本來打算煮泡麵和煎蛋來吃嗎?」語飛推理著,火氣開始增加。
「本想煮給你吃的。」肖揚說,聽在語飛耳裡,和平常一樣,淡漠得理直氣壯。
言語飛再也忍不住了。「你這個生活白痴,煮給自己吃就好了,別扯上我。」
「什麼?」肖揚只覺得頭上被錘了一記。
「你知道我忍你忍了多久了嗎?你這個髒鬼!」語飛忍不住提高音量蹦出這句。
髒鬼。這兩個字狠狠戳進肖揚的心裏,帶出不願想起的兒時回憶。他抿起雙唇,不發一語。
那廂的語飛像是開了閘,劈哩啪啦的說起來:「你一點基本的生活好習慣都沒有。你自己用的那間廁所洗都不洗,馬桶刷都不刷,都是我在幫你清;吃個東西,烤個麵包,到處掉渣引螞蟻,都是我跟在後面收;房間亂得什麼樣。我實在受不了你!」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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