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年輕到現在總是覺得走起路來怪怪的,大腿需要轉一個圈才能垂直向上
我成長的地方-麟洛田中村,田中村分為上竹架、下竹架,日據時代與上竹架、下竹架、田心、田道稱為下四庄。外祖父劉潤財在田中村的重要據點三叉路口,開了《潤財雜貨店》,目前這個招牌還懸掛著,我八歲父親過世,我們從谷關發电廠,返回屏東麟洛鄉,倚著外祖父的店,母親開了一家裁縫店,並用台電領到的撫恤金,買了一分地的果園,放假的時候母親會讓孩子們去果園割草,我領著四個弟妹一起到果園,未上工先選一顆最好檸檬泡檸檬汁,上工前先飲用完才開始割草,有時候會直接拿鐮刀在樹枝上切成熟的柳丁來吃。果樹需要施肥,我和弟弟會用腳踏車後座掛兩個水桶載水肥,淋到每一棵樹根下。
有一次要清洗馬路旁邊污漬,因為地太滑了,連人帶著水桶,滑落到離馬路地面兩公尺深大溝,回家也沒注意,也許是傷了我的髖骨,到現在總是覺得走起路來怪怪的,大概是髖骨曾經異位。
媽祖廟前是大家練習騎腳踏車的地方
到了十幾歲,小孩們總是想要自己騎車,沒有兒童腳踏車,也沒有輔助輪,直接用母親做生意的大後盤車,一隻腳從橫杆上跨過去,就這樣練習起來,那種保持平衡的方法,比現代兒童腳踏車更需要一些技巧,有的時候父母親們會綁一隻扁擔在後架上,這樣子小朋友可以互相幫忙扶著,不容易歪來歪去的,摔車的時候也不會那麼痛。
鄉民大多種香蕉,如果香蕉要送到農會,必須用棉被墊著,用手推車送到農會,這個時候大家要很小心,因為香蕉受傷後價錢就會降低。我能一個人割下一大弓的香蕉,不是力氣大,而是有方法,先用鐮刀在香蕉不是很硬的假莖幹上畫一個V字形,再把香蕉葉拉向地面鋪好的棉被上,然後割下香蕉,用板車送到農會。
母親也種過一期稻米,師專剛畢業的時候,母親為改良果園的土質,雇工砍掉了所有的果樹,用牛犁田整地放水改種稻米。我家沒有幫手,所以還請同學來家裡幫忙插秧。收割的時候就必須要請雲林縣的收割隊來幫忙,專門管理收割隊的陳發良先生就是知名藝人ELLA陳嘉樺的阿公。
五十幾年前我與小學同班同學-Millin身高相同、個性相投
Millin雖然是大戶人家的么女,可是為人非常和善,對我這個窮苦家庭出生的同學非常照顧,記得有一次,我倆同時代表學校參加屏東縣繪畫比賽,每天午睡時間享有特權到戶外寫生,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校園後美麗的田野風光下聊天,到了比賽那一天,Millin酷帥的沒有繳作品,不曉得是不是有意讓我得名,獎品是一盒24色的雄獅彩色蠟筆,我非常開心。
小學五年級馮清春老師帶我到臺南參加作文比賽,題目是一元臺幣的旅行
不知道作文題目,我以為是要寫如何要用壹塊錢去旅行,胡謅亂謅掰了一大堆,一直到快要交卷,重點還沒寫出來,長大才明白,出題者是要作者假設自己是一塊錢,這一塊錢臺幣從窮人、乞丐、或者是有錢人、車長小姐,也許掉到水溝,有人撿到到商店買東西,老闆又將這一塊錢找零給另一個人,不斷的説故事,越離奇越好,那才是一元臺幣的旅行,繳卷時,馮老師問我寫些什麼,我說:「一塊錢連坐車都不夠,很難寫」,老師露出失望眼神,但未說什麼,也成為我終身的遺憾。
每天傍晚我的單車後面總是綁著一個牛皮紙包,裡面有剛剛買來的衣服
媽媽幾乎每天都會寫一些貨單,小小的紙片,中、日、英文夾雜,屏東市中央市場的老闆看得懂,我也慢慢的學會一些日文的字母。
事情辦完時間還早的話,我會到臺灣銀行樓下舊書攤去看書,在那裡我買過兩本印象很深的書,一本是《罪與罰》,作者是俄國小說家杜斯妥耶夫斯基,那個時候的我十二歲,看不太懂,現在再看就很有感受了,另外一本是川端康成的小説《伊豆的舞孃》,我非常喜歡,日本的伊豆島是我夢想之地,哪天我要特地安排日本之旅,加入這個行程,去感受川端康成的泡湯文學。
印象較深的是我考初中那天,考場在屏東女中,小學老師馮清春老師說我一聽到鈴聲,立刻臉色發白,還好有驚無險考上了屏東女中。練了一年,快放暑假的時候,我看見佈告欄張貼的暑期工讀生消息,因為父親曾經在電力公司工作,我第一個選擇打工的地方就是公園隔壁的電力公司,上了兩個月的班,在那一個月中我認識了鋼琴家-陳必先的父親,他是我主管,長大以後我獲知這兩位名人-ELLA和陳必先都是屛東人,終生都引以為榮。
屏東女中初中畢業的時候,伯父希望我能考屏東師專,畢業了以後當老師,可以幫忙賺錢,但是我還是報名了屏東女中的高中聯考,沒想到我竟拿到全屏東縣第三名,就是“探花“,那是我人生中非常得意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