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8-01|閱讀時間 ‧ 約 9 分鐘

驀然回首.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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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涉及《驀然回首》電影劇情,請斟酌閱讀

雖然日前受到采昌邀請,在《驀然回首》上映前就在臺北看過了首映,但在電影正式上映的今天,還是忍不住在花蓮跟朋友一起去戲院二刷了。當初看首映時,因為尚未看過原著漫畫,所以對於劇情會如何發展完全沒有概念;當然第一次看的時候,該哭的時候也沒少哭,但二刷的過程中,因為已經知道後續會發生什麼事了,所以甚至在事件發生之前,淚水就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不過坐在隔壁的女生哭得比較大聲,多少讓我恢復了一點理智。

看完早場電影之後回到家,原本也就這樣過去了。但在洗澡的時候,突然又對這部作品有了一些總結性的想法,所以想趁著記憶還夠鮮明的時候整理出來。

平行世界(使用Copilot製圖)

科幻作品很常涉及平行世界、錯列歷史這樣的主題。從相對小眾、比較少人看過的《彗星來的那一夜》(Coherence, 2013)、《謎離時空》(Undone, 2019-),到近年的娛樂強片《復仇者聯盟:終局之戰》(Avengers: Endgame, 2019)、《媽的多重宇宙》(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 2022),以平行世界為背景的故事,通常都會傳達出一貫的主題:「選擇」的重要性。

《驀然回首》也有點這樣的意味在。藤野在京本的喪禮後來到其老家,看到自己當初不小心「溜」進京本的房間的四格漫畫,使得京本終於離開房間與藤野一同畫漫畫,便覺得是自己的緣故讓京本被殺,因此悔恨地在房門外將那張漫畫撕碎,卻沒想到那扇門就像「薛丁格的貓」理論中的箱子那般,影響了另一個世界的藤野與京本。

那個世界的藤野只踏進了京本家的玄關,放下後者的畢業證書之後就離開了。然而,即便兩人沒有在那一刻相遇,京本依然持續繪畫著;他在某一刻依舊鼓起勇氣跨出了家門,在書店看到了那本讓他傾心的《背景美術的世界》畫冊,所以他一樣努力進入了美術大學,在1月10日上午11點17分,遭遇到了那名手持利器闖入的男子。

與原本的世界不同之處,在於藤野在那之後似乎真的不再畫畫了;他繼續跟姊姊參加空手道課程,然後碰巧在男子闖入美術大學時瞥見了他詭異的行蹤,成功阻止了對方的意圖。兩人在那個世界的第一次正式見面,是在藤野因為帥氣的飛踢而扭到腳、躺在擔架上準備被送往醫院時。

「妳該不會就是藤野老師?」
「老師?」
「小學的時候,妳曾在學年新聞上畫四格漫畫嗎?」
「聽妳這麼一說,我有畫過。」
「果然是妳沒錯!我是妳的四格漫畫粉絲!」

而後,京本問到藤野為何不再畫畫了,只見藤野躊躇片刻,接著舉例勝利手勢,帶著笑容回答京本,最近他又開始畫了——我們幾乎可以肯定,那個情境就跟原本的世界一樣:藤野是在受到京本的「鼓勵」之後,才決定繼續畫畫的。

我們甚至可以說,一直以來,藤野之所以畫漫畫的原因,都是「他人的鼓勵」所致——從小時候父母長輩的鼓勵、小學期間同學的讚美,到後來京本的仰慕,都讓他覺得自己可以畫得下去。

然而,如果京本不在的話呢?

《銀翼殺手2049》

反覆思索之後,我覺得《驀然回首》最終想要講述的,是在面臨巨大的痛苦之後,持續前行的契機與動力。失去了京本的藤野,要怎麼繼續畫下去?

在看到平行世界的京本繪製的四格漫畫後,藤野終於踏進了空無一人的房間裡;他看著滿屋子的《鯊魚踢》單行本以及自己當初簽名的棉襖,翻開自己繪製的最後一本《鯊魚踢》,回想起兩人一起畫漫畫的過往。於是,他重新站了起來、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坐到電繪板前,再一次地開始畫畫。

這代表了什麼?

有些東西似乎是不言而喻的。但我想,《銀翼殺手2049》(Blade Runner 2049, 2017)中,華勒斯對戴克所說的這句話,或許也可以應用在這邊:

痛苦提醒了你,你所感受到的喜悅是真實的。

從創作這個方面來說,我以為,所有在檯面上發光發亮的創作者們,其實也都懷抱著某種「痛苦」在創作著。而現實中的痛苦或許是更多元更繁雜的。親朋好友的不支持、閱聽者的輕言、銷售的不理想、經濟上的壓力,甚或對於自我創作能力的懷疑,都可能是一種苦難。

Yes, there were times, I'm sure you knew
When I bit off more than I could chew
But through it all when there was doubt
I ate it up and spit it out
I faced it all and I stood tall
And did it my way



所以,反過來說,在這樣的痛苦之下持續創作的人,或許才能成為那些「留下來」的創作者。

作為一名不入流、最近正努力完成自己的第一本長篇小說(但卻在這裡打不相關的文章)的創作者,我沒有那種「非寫不可」的動力,說真的也很少看到被我的文章觸動的回饋;但是,我有「除了寫作我不知道我還能幹嘛」的理由,或許光是這個理由,就讓我痛苦萬分。

但是在跨越那些痛苦之後,痛苦便會成為創作,或者任何夢想、志業、理念的動力。前陣子在看《異星入境》(Arrival, 2016)的幕後花絮時,一位幕後人員提到他在與導演丹尼.維勒納夫碰面前,一直以為對方是個嚴肅、認真、喜歡沉思且不苟言笑的人;因為他所拍攝的電影都是這樣嚴肅、認真,甚至黑暗、殘忍的故事。但是當他見到丹尼後,卻發現他是個友善、樂觀的傢伙。但也因為這樣,讓他感覺到丹尼是個「用電影來傳達他邪惡一面」的人。

看到這段描述之後,不知為何,我總有種感覺,是電影似乎成為了維勒納夫的「樹洞」,讓他傾吐那些無法透過語言、文字來傳達給他人的痛苦。那些痛苦成為故事、成為影像,讓觀眾與他共感,理解他的情緒。或許,任何的所謂創作其實都是這樣的,創作者都在自己的作品中注入了自己的某種「痛苦」,從而與閱聽者們一同昇華。

So far away, we wait for the day
For the lives all so wasted and gone
We feel the pain of a lifetime lost in a thousand days
Through the fire and the flames, we carry on

所以,痛苦是必然的。化痛苦為力量的人,會往那條路繼續走下去。

但是因為痛苦而因此轉往他處的人,我想說,你也會很好地活下去;你會學好空手道,有朝一日成為某個人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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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總結
驀然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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