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篇【靈異象限】02.走廊尾端的學姊

發生在我國三的事。

我國中的時候，學校教育還是信奉升學主義，每天七點十五之前到校，然後開始考試。

一天課表七到八堂課，但高峰期竟然出現一天內考11科！不滿80分，少一分，老師拿藤條打一下，重抽！

晚餐草草在學校附近吃完，又繼續晚自習，晚上九點後才能回家。

美其名為複習，就是考試考不停。如果時光能倒流，我一定指著老師和校長的鼻子問：

『請問你們一直考我們，我哪有時間唸書？這是哪門子學習？』

總之，當時的我真的很茫然，上學又不能真正學習，幹嘛去學校？
有的時候也會痛苦到無法承受。
至今回想，很慶幸自己還活著。

晚自習越留越晚，我們班上有幾個人，開始騎腳踏車上學，我也是其中之一。

車友裡有個跟我聊得來的女生，叫小鍾。她家是傳統的台灣家庭，家裡供奉神明，輪流當爐主的那種。

我們下課聊天，她會告訴我家裡做法會，神明有多照顧他們家等等。
她身上不能免俗地，掛了護身符，玉佩。

某一天晚自習下課，我們耽擱比較久，成為教室裡最後離開的兩人。
關燈鎖門後，我們繞一點路，走一條距離教師辦公室比較遠的樓梯，超近路去牽自行車。

我們一邊聊天，一邊走路。
忽然，我一轉頭，發現已經關燈、全黑的隔壁班教室裡……
怎麼有一條白色的絲巾？在空中飛？

我還陷在大腦當機的狀態，小鍾突然牽起我的手：

『跑呀！紗紗，跑！』

不由分說，我跟她，明明身上背著極重的書包，卻跑出今生數一數二快的速度！

跑下樓，到達停車場，我還是搞不清楚狀況。

「妳有沒有看見……」

她用力拽我的手。

『不要再說了！我們快回家！』她哭喪著臉，捏著原本戴在脖子上的玉佩，當時完全鬆脫，『媽媽說，玉佩如果掉了，就是有危險，要趕快回家！』

看她臉色發青的樣子，我也不再多說。

回家之後，我左思右想，也心神不寧。
第二天到學校，我跟她跑到角落說話。

「你沒有看到奇怪的景象嗎？我看到一條白色的東西，在半空中飛耶。」

她搖搖頭，「我沒有看見，但是我忽然全身發冷，然後玉佩突然掉下來，我就知道不對了。」

此時，我們兩大概都心裡有數。

『你不要再說了，傳說中，我們一談祂，祂就知道，就要過來。我們教室離得這麼近，以後放學，我們都不要再走那裡。』

「開玩笑！我才不會再過去。」我也會怕好嗎。

沒多久，我和她都不再騎自行車上下學。晚自習一結束，我們立刻閃人，衝出教室，絕不落後。

某一天，英文老師突然想說故事提振士氣：

「你們上學，不要太早來學校。太早來，有時候會有狀況。」

那一天老師眼睛裡散發著異樣八卦的光芒。

「很久以前，有一位學姊，一大早來學校跳樓。結果我的學生早到看到，去神經病院住了一年，接受治療。」

蛤？？？

全班尖叫！但是班上有一位同學，姊姊也讀我們國中，她的臉立刻垮下來。

老師發現自己好像失言，就把她叫到前面去，約莫是叮嚀她不要講出詳細的位置。

此時，坐在前排的小鍾，立刻回頭看我！

我們兩相視，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

交代完畢，老師又自己嘟噥一句：「多可惜呀，都是要上北一女的人。」

「為什麼要跳樓呢？」有同學不識相繼續追問。
「讀不下去吧。」老師根本沒有意會到問題所在，「你們好好讀書，不要問啦，不要胡思亂想！考上學校就沒煩惱。」

那一堂課，班上氣氛特別沉重。

下課後，過了幾天，我正好跟那位同學也熟，開門見山問：
「那位學姊跳樓的位置，是不是就在我們這一棟樓？」

她看著我，沒有明答：「問這個幹嘛？我答應老師不說。」
「我跟小鍾遇見她了。」簡略把我們的經歷告訴她。
她嘆了長長的氣，「那件事已經是好久以前，今年是第八年，怎麼還會有？」

所以，學姊困在那裡，已經八年了嗎？

之後，我們都沒有走那一條偏僻的樓梯。有時要幫老師辦事，得到隔壁班，我都是用最快的速度再跑回自己的教室。

又多少年過去了。

希望學姊已經離苦得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