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月看另類鬼片

這個月大家都在分享鬼故事，應景一下，我也來分享一個最近剛看到的「鬼」電影好了。別害怕！這並不是什麼可怕驚悚的恐怖片，而是有關一個吸血「鬼」的生命成長故事。片名叫作《人道主義吸血鬼徵求自願獻身者》。

莎夏是一個吸血鬼，一個「不吸血」的吸血鬼。小時候，看到家人將一個活生生的人類吸乾，對她產生了極大的陰影。人類的驚聲尖叫，通常會引發其它吸血鬼的興奮與飢餓感，但是對莎夏來說，卻是滿滿的恐懼。長成少女的莎夏依然無法克服這點，她始終無法親自獵捕人類，只能透過爸媽放在冰箱裡的血袋維生。為此她的爸媽爭吵不斷，最後決定讓她暫時住在表姊家，讓表姐訓練她成為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吸血鬼。

在練習成為真正吸血鬼的過程中，她認識了一位想要尋短的少年保羅。保羅活在一個沒有自尊的世界裡，生活中充斥著同學、老師及同事的嘲笑與貶低，他一直想要自我了斷，多次站在高牆上，但始終無法毅然決然往下跳。求死意念強烈的他，在得知莎夏的情況後，自願成為莎夏的練習對象。這似乎是一個兩全其美的作法，一方面可以協助無法自我了斷的保羅結束生命，一方面能讓莎夏練習如何吸血以成為真正的吸血鬼……

看著這部電影的同時，我也不免思考起莎夏的處境。身為一個吸血鬼，吸血應當是生之本能，然而對莎夏來說卻是困難重重，因此在她所處的環境中，她儼然就是一個「異類」。或許在吸血鬼的世界裡，莎夏就是不合格且無法獨立自主的，但是若從人類的角度來看，莎夏不就是一個非常有同理心的大善人嗎？一個人的性格和特質並無好壞，而是取決於你所待的環境是否適合你。若你發現身旁的人都與你差異甚巨，那種痛苦是深不見底的，你會覺得沒有自己毫無價值、沒有自尊，每一刻都生不如死（然而，若你換到另一個環境，或許一切都不成問題）。影片中的莎夏便帶著一張慘白而憂鬱的臉（雖然說這是吸血鬼本來就有的特徵啦），偶爾晃動小腳，看似面無表情，內心卻惶惶不安。

過去的我，也曾經歷過這樣類似的痛苦中。我天生敏感，容易感受到一些細微的事物，然而過去卻是在一個不被理解的環境中長大。身邊幾乎都是鈍感人圍繞，他們無法理解我的世界，因此在我表達自己的感受時，常被投以不認同的眼光：「你太敏感了吧！」、「這有什麼好緊張的？」、「想那麼多幹嘛？」回到我身上的盡是各種不被理解的聲音。就像莎夏一樣，我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似乎不屬於任何地方。那時候的我活得很壓抑，對自己沒有自信，生活了無希望。

在影片的最後，莎夏找到了一個堪稱完美的解決方案，既然她無法親手殺人，那何不尋找那些生無可戀的人呢？那些遊走在生命邊緣的人（如得了絕症的人），「活著」對他們來說是痛苦而無意義的，他們結束自己生命以獲得解脫的同時，莎夏便也可以得到賴以維生的鮮血，而不再需要強迫自己做不符合自己本心的事。

每個人身上都有許多特質或身分，有些或許符合主流框架，有些或許不是。若你的某些部分異於大多數的人，大概多多少少都會面臨到些微的壓迫感。莎夏算是很幸運，她很快地就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案，讓她既能夠延續自身的生命（符合社會期待），同時又不傷害到其他人（回歸自己的本心）。但大部分的我們或許並沒有那麼快，我也是花了好多年的時間，才慢慢釐清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身上有什麼優勢與潛能，以及該如何在既有的環境中調適自己。當我選擇接納自身身上的高敏感特質時，一切似乎變得明朗許多，甚至慢慢發現這樣的特質是上天給我的禮物。我發現自己是容易感受到很多不舒服沒錯，但卻也似乎比別人更容易感受到幸福。這也是為什麼我會開始寫幸福清單的原因，我希望能擴大這些美好的感受，讓幸福的感覺更持久地留存在我的生命中。當然，持續地在「自己」與「環境」中尋求平衡，確實是一條漫漫長路，我也還在追尋（甚至說是創造）那片讓我能活得更自在的淨土。

如果你有時候感覺到不舒服、生活充滿了侷限，或者覺得周圍的人都跟你不同頻。記住，錯的不是你，而是你可能剛好待在一個不太適合你的環境而已。雖然我們無法決定自己的出身，以及處於什麼樣的社會環境之下，但是我們卻有能力選擇要過怎麼樣的生活。願大家都能在有限的生命框架中，創造出無限的選擇與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