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第一天課程最後的手拉手冥想時,我感受到恐懼,我們所有同學圍成一圈後面站著祖先跟祖先的祖先,我看到這個大群體時,感到很深的敵意,瞬間顫慄。我將我的孩子們放在圓圈的中間時,我看到他們無助的臉龐,在向我哭喊求救,想要逃離這個牢籠 (而且同一瞬間,我的孩子真的在樓下開始大哭)。
這幾件事情湊到一起,我覺得我就是要問這個問題,「生命的延續,是為了什麼?」
這個問題有三個層次,一是我自己生命的延續;二是別人生命的延續,例如朋友I,還有我窗戶外的樹葉;三是人類的這個生命體的延續,一代傳一代,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個問題,是我從八歲時就開始不斷叩問的命題,我一路問到了大學三年級。大四時,我決定我受夠了,我無法再問,再問下去我會瘋掉,於是我給自己找了一個解方,不要再問Why,只要問How。既然降生在人世間已經是無從改變的,那麼不要再追究來處了,只去問自己,這一生要如何活得夠精彩。
我這樣裝聾作啞活了這麼多年,直到這個深度班的時候,這個問題再次在手拉手冥想時重重向我襲來,我才了解,這一生我不可能避開這個問題活著,他會是我根本要解決的事情。我不可能不問Why只問How,因為我這個人,就是如此在乎Why的人。
這不是因為我不在乎生命。
這是因為我太在乎生命了!
我太希望這個生命有意義,那是起源於我有太多的能量了、太多的愛了!當你有足夠多的能量的時候,這些能量會問你他們要去哪裡。
這個能量,不是只想要解決個人的問題。
例如,我現在有在一個非營利組織服務,當弱勢家庭的小孩的mentor,帶他們。從以前到現在我也曾參加一些公益服務,我也計畫退休後,會建立自己的非營利組織。但是,我覺得這些我在服務的解決的問題,不是問題。他們是地球一個能量的分配狀況,有的地方能量多了,就會有的地方能量少,你遏制了一個地方的暴力跟戰爭增長,那這些暴力跟破壞的能量就必須流動到他處。解決了眼前這些小小的問題,並不真正為地球帶來任何改變,而且,事實上,這是需要改變的嗎? 這些被人貼上負面標籤的能量,不也是宇宙能量的一部份嗎? 既然是一部份,那永遠都是好的啊!例如我想到印度的毀滅女神,就是因為有了毀滅,才能帶來新生。沒有毀滅就沒有新生,生生不息,也必須代代皆死。
宇宙需要什麼呢? 我不知道。如果需要改變,是由我一個人能夠辦到改變的嗎? 肯定不是。那麼需要什麼呢? 我不知道。這些不知道,讓我很痛苦,很多時候,我只能選擇不去看他,就如同不去問那個Why一樣。痛苦就彷彿不存在。
課堂的最後,老師給我帶了一個冥想。我心中一直是有一個太陽的,我認為那代表的是愛。老師把他叫出來後,他立刻急切著散發自己的光芒,光芒如此強大,他一下就穿越了我的身體,擴散到屋外的樹上,到達了無垠的藍天跟廣袤的大地,最後包圍了整個地球。
接下來老師要我唸:「我來自本源,我也將歸於本源。」
唸完之後,本來有一陣空白,我還在等老師說話,但突然,強烈的感受突然就重重襲來,我痛哭出聲,我覺得那是被接納的感受,我的意識裡面出現一個地球,我是在外太空看著這個地球,他在黑暗中散發著柔和的藍色光芒,很美。
我覺得被接納了,我覺得我就是這個宇宙的一份子,我感到被他吸引,我知道我可以隨時向他飄進去,納入他的體中。我覺得原來我是有個母親的,這個母親在這裡。我覺得,我的能量終於有地方去了,他們可以向母親而去。
這個被接納的感覺很好,彷彿終於有個根了。我覺得我在祖先的意象裡面是找不到根的,也許我過往沒有意識到,但我在我的原生家庭裡確實是個非常不一樣的,這個「無根的浮萍」的意象,也許是從小就種下的,這幾年一直在催眠自己。
我的Why的問題,並沒有因此解決,我還是充滿疑惑。
但是,我覺得也許我有力量,能帶著溫柔繼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