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農莊》讀後感－－漫談權力的四階段

■前言

在看完喬治・歐威爾的《動物農莊》後，久久不能平復心中澎湃的心情。我已經很少因為看完某本書後心情難復，或許是因為我自己從國高中開始就有在寫社論，接觸到這種關於權力的問題，總是特別敏感。

關於鼎鼎大名的《動物農莊》，我想我不需要花篇幅去解釋、分析裡面的物事。就直接簡單介紹一下故事梗概，然後就到我想寫的議題「權力的四個階段」。

■故事梗概

動物農莊用擬人化的寓言故事描述一群動物因為受不了農場主人的壓迫，遂發動革命，將農場主人驅逐出去並自立為王。

剛開始動物們還很開心，他們終於可以當自己的主人了。只是隨著時間推移，革命的熱情、理想漸漸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名為拿破崙的豬，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用盡了各種手段，農場再次變成了壓迫動物的地獄。

■權力的建構與腐化

《動物農莊》中，用詼諧的手法將權力的進程演示出來。如果是我，我會將它分成以下四個階段。

第一階段：奮鬥理想

在第一個階段裡，權力是一個理想地，為什麼人會想要權力？

無非是要「改變現狀」、「挑戰權貴」、「打倒惡勢力」。

在這個階段，人們澎湃激昂，滿腔熱血，心中多半是同樣的信念：「改變不滿的現狀」。因此此時理想是人們的原動力，為了這個理想，人們趨之若鶩追求權力，尋求改變現狀。

在動物農莊中，動物們趕走了原本的農場主人，對於未來的生活，動物們描繪出了屬於動物們理想，編製了屬於自己的歌曲《英格蘭之獸》。

甚至，制定了動物理想的《七誡》教條：

以兩條腿行走的皆是敵人。

以四條腿行走或用翅膀飛行的皆是朋友。

動物不應該穿衣服。

動物不應該睡在床鋪上。

動物不應該飲酒。

動物不應該自相殘殺。

所有動物生而平等。

第二階段：權力再分配

當度過了第一階段的理想期之後，接著而來的就是「權力再分配」。

說一個比較簡單的例子，皇帝就算改了朝、換了代，皇帝永遠只有一個。不會因為改朝換代而變成兩個皇帝、三個皇帝。

也因為權力再分配的關係，永遠會有人分不到粥、吃不到肉，所以當權力重新分配後，會走向團體分裂。各個團體會為了重新獲得權力，無所不用其極，分化族群、挑起對立，操弄意識，單方面破壞規則等出格行為，皆為了重新打亂已分配的權力。

故事中已經將農場主人驅逐的動物們，選了一隻名為雪球的豬作為最高領導人。然而一旁名為拿破崙的豬不甘受到冷落、排擠，暗地裡馴養了一批兇悍的狗兒，等到適當時機發難，將所有的過錯都往雪球身上推，並且樹立了「拿破崙永遠是對的」的形象。

並且為了強化自己統治鞏固的力量，便開始有意識地洗腦動物們：「四條腿的好，兩條腿的不好」。而這就進入到了下一個階段：「階級鞏固」。

第三階段：階級鞏固

到了這個階段，該死的也死了，該消失的也消失的差不多了，權力掌握者就會開始去思考：「我要怎麼持續鞏固權力？」權力這種東西可大可小，但人往往追求的是最大的權力，這樣大的權力，如凡國家權力，就是贏者全拿輸者回家種田。

權力者會非常樂意用各種方法，適當地提點被統治階級。也因為如此，網軍、側翼、片面造謠、推掩塞責等等促繁不及備載的手段通通用上，為的就是鞏固權力，使階層僵化，這樣就可以讓權力一直掌握在自己手上。

在故事中後段，拿破崙以及他的豬族群過著極度舒適、養尊處優的生活。

當豬被動物看到睡在床上時，動物問：「幫我看看第四條是不是『動物不應該睡在床鋪上』？」

另一個動物回答：「動物不應該睡在有床單的床鋪上。」

看到了嗎？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豬隻們恣意解釋最原始動物們制定的七大教條。把「不應該睡在床鋪上」恣意扭曲解釋、制定成「不應該睡在有床單的床鋪上」。

豬隻們為了一點一點洗腦、滲透動物們，浮誇地說「為了動物們的福祉，豬隻們用盡手段對內進行改革，農場的糧食生產提高了百分之點點點，大家生活更充裕了。所以豬隻們偶爾躺在沒有床單的床舖上，這一點辛勞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又或者，當農場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時，拿破崙的慣用手法就是：把責任推給那個被他推翻的雪球豬上！

雪球時常在夜裡偷偷潛入動物農莊！隔欄裡的動物們焦慮得夜不成寐。據傳每天夜裡，他會在夜色的掩飾下鬼鬼祟祟回來，做盡各種壞事，包括偷竊穀物、掀翻牛奶桶、打碎雞蛋、踐踏幼苗，還啃咬果樹樹皮。只要有怪事發生，不用多想，絕對是雪球幹的。無論是窗戶破損，或排水孔堵塞，動物就會斬釘截鐵地說是雪球晚上溜進來弄壞的。

甚至，為了避免動物們有反叛之心，拿破崙宣布廢除《英格蘭之獸》，並且將「動物不應該自相殘殺」修改成「動物不應該無故自相殘殺。」。

故事還很巧妙的將雪球的事情連結在一起，拿破崙為了消滅聰明分子，舉凡反對他者，一律將那些聰明的動物和雪球掛上關係，也就是說，這些聰明份子都是和雪球暗地裡有勾當，試圖推翻動物農莊，理應處死！

事實上，自從雪球被拿破崙推翻之後，他就再也沒出現在故事裡了。也就是說，拿破崙創造了一個名為「雪球」的假想敵，以他之名，行權力鞏固之實，也就是清算、清洗那些不服從他的動物。

第四階段：權貴再起

權力鞏固後，僵化的階級就又再次造就了新的權貴。它們的存在，只是為了享受權力，卻不願意付出權力應有的義務。

故事最後，拿破崙獨裁專斷，以及相關的裙帶例如他的豬後宮、狗禁衛軍黨們，每個人都是吃好穿好過好。

但不知為何，農莊雖然看似變得富庶，除了狗和豬，動物並沒有變得富有。也許一部分的原因是狗和豬太多了，這兩種動物並不是真的好逸惡勞，只是貢獻的方式不太一樣。

所有動物生而平等，但某些動物比其他動物更平等。

故事最後，用了這樣的結尾。

現在豬的面容變化已經不言而喻，屋外的動物們先看看豬，再看看人，又看看豬，然後看看人。動物們已經分不清楚誰是人，誰是豬了。

而此時，就是再次凝聚一群對現實不滿的人們，開始又向第一階段重新流動……

■經典終究是經典

《動物農莊》於1945年出版，作者最初是諷刺蘇聯，但這本書經典的地方在於，不是流於表面的政治性諷刺，而是普遍地描寫出權力的構造、權力的循環以及權力的變化流動。

因此直到現在，依舊可以看到許多《動物農莊》的影子。

許多權力者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無所不用其極。這是必然的。

然，如果權力者只是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無所不用其極壓迫被統治者，那麼這是不可原諒的。例如故事裡就這樣描寫：以往參加革命的動物們陸陸續續死去，新的動物或是從遠方來的動物，對於動物七戒也好《英格蘭之獸》也懵懵懂懂的。

豬隻們告訴他們今年的生產又增加了多少，但他們還是覺得勞務量很大、食物越來越少。不過雖然如此，他們還是自己的主人，不像以前農莊人類壓榨他們一樣，他們的未來只由他們自己決定！

諷刺的是最後拿破崙和人類沆瀣一氣，人類驚訝地發現：「當我們（人類）親自拜訪動物農莊，親眼巡視每一寸土地，他們發現動物農莊不只有最新的農耕技術，紀律和秩序也值得各農莊仿效；他還發現這裡低等動物的工作量更大，吃得卻比其他農莊的動物更少。」

這些掌權者，為了自己的私慾，不但沒有替廣大的族群謀福祉，用盡各種手段，透過一點一點地滲透、洗腦，只是為了壓榨更壓榨。最終動物們有過著比以往更好的生活嗎？動物們有在自己的理想鄉嗎？

不論這些是好是壞，時間的巨輪會告訴我們，究竟這些權力者是為了人民好，亦或者只是一隻隻的白吃豬食的廢物們。

時間，會證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