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夜裡,慣例睡前牌卡談心時間,室友奇奇對我說,其實我本人個性雖然鬧,卻是很有魅力的,但從我影片與文字中散發出的吸引力,遠不及實際與我相處的十分之一,總能感受到一股割裂感,與真實的我對不上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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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來到蘭嶼前,早就感到寫作卡關好一陣子,流量也停滯不前,創作之火越減越弱,卻也遲遲找不出失去動力的原因,聽到奇奇的觀察,我們開始思考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經過一陣激烈辯論,喔不,是和平的討論後,似乎觸及到了什麼關鍵。
真實,以親身經歷故事為創作靈感,紀錄是我的天性,但我寫下的,往往是已經歷過一切掙扎,走過之後成長後體悟,心境太過平靜,文字太過正向,卻忽略那些掙扎、焦躁、找不到方向的時刻也同樣重要,值得紀錄。
那些被我略過的過程,藏著心中的惡,無處宣洩的黑,而我有意無意間將這些面向在大眾視野中隱藏,我展露的真實,是經過挑選,包裝後端出的展示品,但內核卻脆弱不堪,完全失去了故事中應有的層次與厚度,簡直白白浪費了靈魂為我創造的戲劇性體驗。
當面具被揭開,赤裸的欲望在陽光下攤開,我的寫作終究存在著討好模式,在乎流量好壞,擔憂政治不正確會失去合作機會,害怕我的故事對讀者來說沒有價值,明明討厭說教卻硬是在文章內加入一堆人生大道理,反倒將自己搞得四不像,一副高高在上又自以為是的模樣。
在書寫這篇文章的當下,也看見了過度正向的背後,其實是一種好人病,真實的我內心如玻璃般敏感易碎,動不動被戳中就情緒爆走,卻只敢在腦內奔騰,在人們面前維持著善良好人形象,害怕失去,就包裝成不期待,低預期只是因為無法承受期望落空的傷害。
長期無意識在恐懼之下創作的結果,過度包裝的故事完全失去本應有的戲劇曲線,淪為流水帳般的心靈雞湯,連自己看了都無趣,更別提有什麼成就感可言。
意識到這一切的我,開始吶喊,也許是終於受夠被道德綁架的過度自我約束,也許是在蘭嶼找回了當初那個天真遊戲,且無懼風險又叛逆的自己,總之,有些更深層的情緒,終於流動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