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台灣颱風天,也是萬聖節。
外面大風大雨,而我的思緒卻飄回了小時候的記憶。我的孩子大壯已經上小學了,她學校的萬聖節活動是否舉辦,完全取決於老師。
最近聽朋友分享她班上的狀況,不免讓我回想起自己的童年。
朋友說,有些家長直接向老師反映,說社會競爭壓力大、工作繁忙,沒時間為孩子準備萬聖節裝扮;再說萬聖節裝扮只穿一次,不僅浪費錢,也不環保,為什麼要搞這種形式主義活動?
為了平衡家長需求,老師最終讓家長們自行決定孩子是否要裝扮。
聽到這裡,我的心情不禁波瀾起伏,這件事觸動了我塵封已久的記憶。
小時候,我媽媽就是那種「老師要求A,我帶B(因經濟因素)」的家長,一切取決於她的心情。
我還記得,當我三年級轉學到南投的名間國小時,老師要求我們買某出版社的「媽媽手冊」,當時一本要新台幣四百多塊。我媽媽一看到價格,立馬翻臉說:「不就是一本書嗎?怎麼這麼貴?」最終她買了一本150元的測驗本給我,說「反正都一樣都是書」。
想當然爾,隔天我帶著測驗本去學校,顯然成了同學和老師眼中的「異類」,甚至被貼上了「不合作」的標籤;那種被孤立、小組分組時被冷落的感覺,至今依然難以忘懷。
小時候我最怕要分組了,我知道我一定被落單。那對小學生還說是極為羞恥的一件事。
後來在學校,我學會了自我防衛。
每次畢業旅行,我總是獨自坐在雙人座,起初覺得難堪、尷尬,但久了也就釋然了,學會了自得其樂,並且遇到了一群「弱勢聯盟」的朋友,他們和我一樣,或是隔代教養、或是家庭資源不足,白襯衫上總是黃斑髒污沒有乾淨的一天,或是背著人家不要的二手書包。
我理解,所謂的「正常」只是一種標籤,那些在物質上匱乏的孩子,往往擁有更強大的內在力量,也培養了難能可貴的同理心。
這些童年的遺憾,成了我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痕。
現在當我的孩子遇到學校活動需要準備什麼用品時,我會盡量替她準備齊全,不讓她成為「被貼標籤」的孩子。當然,有時候真的無法準備得面面俱到,我也會先和老師溝通,並想辦法和孩子一起找到可行的解決方式。
我知道,父母工作繁忙,回到家只想休息,往往難以再兼顧孩子的需求,但正是這些小小的萬聖節「裝扮」,或許構成了孩子世界中美好的一部分。
我不想因為一時的省事或冷漠,而讓她覺得自己「不被支持」,甚至因此降低自我價值,養成自卑的心態。
我無法改變過去小時候的缺憾,但我知道可以改變的是我的態度。回頭來看,小時候的這些缺失,似乎造就了今天不受拘束的我,也教會了我如何向生活爭取。
現在,萬聖節雖然不是我們華人傳統的節日,但若學校願意提供孩子裝扮的機會,何不支持一下呢?又或許家長們可以團結起來將每年裝扮過的萬聖節服裝傳承給同校學弟妹呢?
或許我們可以從循環經濟、資源回收的角度出發,讓裝扮既有趣又環保,而不是因為覺得麻煩就乾脆取消,抹殺掉孩子對這些節日的期待。沒有錢,就用沒有錢的做法,這是我過去在準備國家考試時給我的經驗。
這些成長經歷,我看作是一種「天生的免疫系統」,也是一層心理保護膜。
每次在校園裡的冷眼、在職場中的冷嘲熱諷,現在都成了我性格的一部分,雖然沉重,但已成為我自我成長的重要基石。或許,正是因為經歷了這些傷害,我更懂得如何支持自己的孩子,讓她在每次需要抬頭的時候都能昂首挺胸。
或許,我們都能從彼此的故事中找到治癒自己內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