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P29碳交易協議：速效解方還是潛藏危機的先例？

前言

本週COP29的新聞與討論集中在巴黎協議6.4條的通過上；而在諸多媒體之中，金融時報的報導對於過程描述較為詳細，能從中看到一些重要高層的說法以及觀點。

對於聯合國框架底下的全球碳交易系統來說，理論上確實能夠更有效率地往減量目標邁進。但要建構出能夠同時達到各方信賴，具備足夠品質與完整性的碳權專案指導原則並不容易。

摘要翻譯

COP29 的碳交易協議：速效解方還是潛藏危機的先例？

COP29 氣候峰會目前已進入第一週中段。圍繞「新的集體量化目標（new collective quantified goal）」——即氣候資金的協議，談判代表間仍存在顯著分歧，該目標預計會在此次峰會上達成。

歐盟與其他富裕國家希望擴大國際氣候援助的出資國範圍，試圖讓更多國家分擔責任，例如 中國 或 沙烏地阿拉伯 等國。但 G77/ 中國 談判陣營對此立場堅定，推動富裕國家承諾每年 1.3 兆美元的氣候資金目標。如週一所述，值得關注的是， 中國成功地與龐大的 G77 發展中國家集團在此問題上形成統一談判陣線（儘管 G77 名稱如此，但其實成員國已超過 130 個）。

COP29 快訊

• 中國特使劉振民呼籲美國展開氣候變遷議題的「建設性對話」。
• 亞塞拜然總統 Ilham Aliyev 強調，國家「不應因擁有化石燃料資源而受到責難」。
• 英國首相 Keir Starmer 宣稱，他的政府正「重新樹立英國在氣候行動中的領導地位」，並提出 2035 年更具野心的減量目標。

碳市場的爭議性突破

長達九年的討論，難免讓人感到不耐煩。這或許能解釋為什麼 COP29 開幕當晚，一項備受矚目的國際碳交易決策迅速推進——儘管被會議領導層及碳市場業界稱為重大進展，但卻遭部分非營利組織批評為不按規則行事的危險先例。

這次爭議聚焦於《巴黎協定》第 6.4 條。該條款原意在於建立一個由 UN 主導的國際碳權市場，吸引企業及其他非國家機構的資金投入，支持各國減碳行動。

然而，自 2015 年協定簽署以來，相關市場的運行原則始終未有共識。在 COP29 前夕，由成員國及區域團體提名的 24 位官員組成的監管機構，決定採取行動。

他們制定了一份 15 頁的指導方針，明確規範哪些項目有資格出售碳權。指導方針要求項目採取「保守」的減碳效益估算方法，並要求開發者在資料使用及假設上維持透明。此外，另一份文件則對從大氣中碳移除的項目（與僅預防或減少排放的項目有所不同）制定了更具針對性的指導原則。

按照常規，這些原則應該先提交至 COP 大會進行討論，並在獲得批准後才能付諸實施。然而，監管機構選擇直接採取行動，等於公開挑戰在場的各國代表是否會反對並要求撤銷這一決定。這一冒險策略成功了。亞塞拜然的會議主辦方迅速抓住這個機會，將該議題列入會議首日議程。由於各國普遍無意就此問題展開激烈交鋒，週一晚的會議實際上默認支持了監管機構對新原則的採納。

然而，這一行動遭到多個非營利組織的強烈抨擊。他們指責此舉違背正當程序，並質疑新指導方針能否真正維持高標準。「在未經充分討論或辯論的情況下通過這些碳市場規則，為整體談判流程樹立了一個危險的先例。」國際環境法律中心律師 Erika Lennon 表示。

在昨日的記者會上， COP29 首席談判代表 Yalchin Rafiyev 表示，亞塞拜然的主辦方在會議召開前已努力促成國際共識，這也是提案得以迅速通過的主要原因。「這不僅僅是 UN 內部的官僚作業，」 UN 氣候變化公約執行秘書 Simon Stiell 表示。「一旦啟動，這些碳市場將幫助各國以更快、更低成本的方式推動其氣候計畫，並降低排放量。」

許多活躍於現有自願性碳權市場的人士也對此表示熱烈支持。這個行業在過去幾年裡經歷了艱困的挑戰。一系列調查發現，一些碳權專案，特別是那些聲稱減少森林砍伐排放的項目，可能誇大了其實際成效。由於企業買家擔心被指控為「漂綠」，碳權需求顯著下降。

不過，業界部分人士期待由 UN 提供支持且具高度公信力的明確框架，能夠幫助重建對碳權品質的信心。理論上，專案開發商或許能因此迎來需求回升，因為這些碳權可在 UN 系統下進行交易。

然而，業界現在慶祝還為時過早。監管機構提出的碳權方法雖然確立了一些重要的原則，但在實際應用方面仍有許多細節需要釐清。這在 COP29 週一晚間達成的協議中已反映出來，該協議要求監管機構「加速完善」其現有標準。至於何時或如何啟動該機制，目前尚無共識，這可能仍需數年的努力。

此外，目前還不清楚會有哪些誘因促使企業大規模購買碳權。其一可能是，企業可以利用這些碳權來降低其在國家碳定價機制中的責任。例如，南韓、瑞士和哥倫比亞等國已在一定程度上允許這樣的操作。理論上，一個由 UN 背書的碳市場系統或許能增強政府信心，進而允許企業更廣泛地使用碳抵換措施，這也可能帶動更多資金流向支持氣候友好的專案，特別是在發展中國家。

然而，要真正解決外界對碳權完整性的質疑， UN 新機制需要制定極高的標準，而這可能導致碳權價格大幅上升，從而限制需求。智庫 Carbon Market Watch 的政策專家 Gilles Dufrasne 指出：「如果機制的品質和可信度很高，那麼其價格將非常昂貴。」他補充說：「這樣的機制將是一個專屬小眾的選擇，並非旨在達成數億噸減碳的規模。」

今日金句

ExxonMobil 執行長 Darren Woods 在第二次出席 COP 時呼籲當選總統 Donald Trump 不要重蹈覆轍，再度退出《巴黎協定》。他表示：

「全球排放問題需要一個統一的國際管理系統。 Trump 提到他希望重返政府，並以常識為基礎治理國家。我認為，他也可以在氣候政策上採取類似的務實態度。」

此言論與法國石油大廠 TotalEnergies 執行長 Patrick Pouyanné 上週的看法一致。 Pouyanné 曾公開反對對美國化石燃料行業進行過度的去管制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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