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蓓踏出機場的那一刻,寒風如刀般刮過她的臉頰,帶來陣陣陌生而濃烈的氣息。
濕冷的空氣中混雜著汽油、咖啡和麵包的味道,遠處霓虹燈閃爍,彷彿在向她招手。
手裡拖著行李箱,鞋底踏在濕滑的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每一步都提醒著她:「這是你的新開始。」
「我真的踏上了這片土地……」她拉著行李箱站在地圖前自言自語。
腦海裡閃過過去幾個月的準備——辭去穩定的護理師工作,說服家人,報名語言學校。
所有的一切彷彿是為了這一刻。耳機裡播放著 Super Junior 的歌曲,她用熟悉的旋律試圖平復緊張的情緒。
隔天清晨,陽光灑進寄宿家庭簡陋的房間,蓓蓓揉著眼睛坐起來,心裡盤算著今天的重要任務——與李然見面。
從高中到現在,兩人已經認識十多年,雖然彼此的身處異地,但他們之間的聯繫從未中斷。
剛出地鐵車廂,蓓蓓四處張望,試圖找到熟悉的身影。
月台熙熙攘攘,語言交錯,卻唯獨不見那個她熟悉的人。
正當她低頭查看手機時,一聲熟悉的呼喊響起:「蓓蓓!」
她猛地抬頭,只見李然站在車廂的另一端,揮舞著手,臉上滿是笑意。
他急匆匆地穿過人群,完全不顧旁人的目光,一把將蓓蓓抱住。力道大得讓她差點站不穩。
「李然!」她驚呼,試圖掙脫,卻忍不住笑出聲來。「你瘋了嗎,這裡這麼多人!」
「哎呀!沒關係啦,誰會在意。」李然的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你終於來了!」他的語氣就像一個漂泊許久的孩子終於找到了家。
坐下來後,李然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這幾個月的生活。
他提到剛來時的不適應及其他種種,因為語言不熟悉鬧出的笑話,還有課業的壓力。
「有時候,真的覺得撐不下去。尤其是我爸的態度,他總是對我哥哥抱怨,說我這個人根本就是沒救了,跑到國外浪費生命,還不如老老實實到他那上班。」
李然的父親開了一家工程行,從小就對孩子要求嚴苛,期望所有孩子都能留在身邊,接手家族事業。
李然是三兄弟中的老二,哥哥和弟弟都被父親寄予厚望,但李然卻選擇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成為一名護理師。
他在福爾的醫院工作了五年,處理過各種緊急狀況、病房危機,這份經歷讓他比同齡人更成熟,也讓他深刻明白護理工作的價值。
李然的哥哥非常疼愛他,儘管認同他的選擇,但因為支持李然,與父親屢次爭執。
有幾次,哥哥試圖偷偷給李然金錢支援,卻被父親強硬阻止。
在父親眼中,李然的選擇根本不值一提。
他清楚自己早已被父親視為「失敗者」,但這反而讓他更加堅定,決心用自己的方式活出價值。
「所以,你就為了跟你爸對著幹,跑到這裡來了?」蓓蓓半真半假地問。
「不全是。」李然頓了一下,目光柔和下來,「我想證明給他看,我可以靠自己做到。我不是在逃避,而是選擇另一條路。」
李然苦笑著補充:「其實我沒像妳想的那麼有計畫。」
「說得好像你以前很有計畫似的。」蓓蓓翻了個白眼,但隨即語氣變得柔和,「不過這也沒那麼糟,至少你還撐住了。」
地鐵到站後,他們沿著街道走向一家速食店。
蓓蓓餓得直喊想吃薯條和冰淇淋。
李然點了一份套餐給她,她拿著冰淇淋滿足地舔了一口。
就在這時,一個流浪漢靠近,低聲問蓓蓓:「妳有零錢嗎?」
蓓蓓愣了一下,下意識回道:「我只有冰淇淋。」話音剛落,流浪漢迅速伸手搶走了她的冰淇淋,站在原地舔了一口,然後連一句謝謝也沒說。
蓓蓓愣住,轉頭看李然:「呃......?」
李然忍著笑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這個城市就比較讓人摸不著頭緒。」
李然向蓓蓓分享了自己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有一次,他在街上抽煙時,一個陌生人靠過來直接問他要煙。
他掏出口袋,裝模作樣地翻了翻,然後指著剛點著的煙說:「這是最後一根了。」
沒想到那人毫不猶豫地直接從他手上拿走,還邊走邊抽,完全不在意衛生問題,更別說一句謝謝。
坐在窗邊的位置上,他們聊起過去的那些日子。
蓓蓓靜靜地聽著李然說話,偶爾插嘴調侃:「我們終於離開那個鬼地方了。」語氣中透著一絲輕鬆,卻也帶著些許真心。
李然笑了笑,目光中閃過一抹感激:「說真的,要不是知道你要來,我可能早就撐不下去了。」
他頓了頓,嘴角揚起一抹無奈的弧度,「對了,歡迎來到新的地獄。」
蓓蓓突然提起了以前在病房工作的同事,分享了最近的詭異的事和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