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費力的用鋼籤試圖掰開嘴巴檢查,母親痛苦的表情將其咬住,
醫生又費力的拔出,直搖頭:沒辦法呀!
我也愣住了,怎會這樣呢?只知平常少開口,卻不曾料到連外力也無法開啟。
轉到舊院區做電腦斷層掃瞄,多虧了替代役,
我再也撐抱不起母親的身子從輪椅到病床上。一部地方善心人士捐贈給機購的醫護車,
一個司機一個替代役,上下車到門診全程陪候,這一趟三個小時,我由衷的感謝。
---你媽媽嘴裡的異味很重,會移到單人房以免影響到他人;這一回只檢查,
醫生也沒開藥,你看怎麼辦?
送回母親不久,護理長即來電,語氣有些冰冷。
---我怕是口腔癌,要不就打個針讓她昏睡,再強力打開嘴巴檢查,不過那得住院了。
我,膽戰心驚也無言以對。
煮個麵條充饑,日正當中正赤熱。
昨天機構約我9點去診,臨時休一日假,提早去候著,
正巧三哥家的老二老三(夫與女)也來探視,在會客廳正好四代同堂。
阿母竟然開口了,雖然咿呀不知語意,應是看到了曾孫女稚淨純美無邪的笑容,
她歡喜了。
回程伊的嘴角不時溢出血沫,腳指也不知碰到什麼鮮血滴落間,我忙著先以衛生紙裹
住,替代役也在昇降車斗擦拭著,信哥(司機)一再叮囑回去得上藥。
都是護理專業,一個喜獲嬌女,一個似藏新胎,在黃昏裡揮手告別。
我,不知、或是,與誰來說?
茫然無措,母親似乎還有一道道關卡要闖,而肉體的折磨煎熬,思及不寒而慄更痛徹心
扉百般不捨,除了唸佛回向與止痛藥,還會有什麼奇蹟?我試圖壓抑不安,
這是母親的磨難,親子也無法代受,而惶恐依然如影隨形。
島國之東之南群颱環繞虎視眈眈,陰晴不定時風時雨,晨曦已現,我需要一杯咖啡與三明治,懶的煮,35元一份早餐。
市集正忙著鋪貨備料,忙候著週末的財源廣進。天色混沌,
趁時轉進大姐店裡(此刻方可稍駐,再晚些川流人群,車也停不得)。
---怎麼啦,小弟?
我知面色凝重嚇著了她。
她是老大得面述予知,嫁出去的女兒不是潑出去的水。
---若非得住院治療,那就請個特別看護吧。
大姐二姐三哥腳骨都不行了,自身難保。
---小弟,怎麼都是你在忙!
姐,沒關係。
血親之母,正以頹朽失智潰爛惡臭無助無親伴中,只有一條鼻胃管…
這就是,當選過模範母親的「安享晚年」。
201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