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秋寒,是滄涼的重逢。
早晚有些冷了,他穿上薄外套,迎著這一季孤寞的輪迴。一早在據點裡,他有些愕然面對主管反覆的決策與挑撥的言詞,他小心的應對,
心裡嘀咕著不敢恭維。
同事出差順道路過,送來一杯溫熱的咖啡和飯糰。
午後,啜飲著這杯濃郁,誰知晚餐卻沒了胃口。
一星期總要有兩天出差,母親的病痛,孩子的雜事,他難免心煩氣燥。
每天大都是重複的事,重複的日子,但他不想有重複的心情。
他一直思考著如何進化心境,免落俗套?
可他畢竟為一凡夫俗子,想著容易處身難。
飯廳與母親的臥房相鄰,他為了不想干擾母親睡眠(也為了避免母親干擾吧),
他不敢開燈。燃一盞紅燭(這是他父親於帝君廟拾回之遺物),
他又獨處於一隅紅與黑的閃爍,整頓思路。
今宵無風無雨,酒入臭皮囊亦不覺秋涼;歷歲月忽忽悠悠,半甲子如夢如露如電,
怎還不知命?
10月1日有場大學同學於福隆之求婚記,他亦婉拒了,只因…
茉莉香純已失,野薑花亦枯矣,再者殘足更難行啊!
所以,為別人祝福也為自己哀弔。
燭淚寸寸垂憐,熱燙的孤獨,卻如沙漏時逝不可留,
恩怨何有相欠?因果由天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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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秋的午後,總茫茫般的迷離肅靜,間或傳來幾聲孩童的嬉叫聲之後,
又是沉甸甸的極端寂寥。如此的蕭索總令他坐立難安,似乎捱不住這般寂寞。
但他知道這蒼白的日子之外界的人事,更會使他惶然益覺孤獨,
所以他還是留連在庭前的花花草草,草木豈無言?卻是最樸實死忠的情義者。
天黑了,鑼鼓起,帝君廟的進香團一陣陣喧嘩,這小村落掀起可有可無的小小漣漪。
兒時發大水,記得與妹躲在廟裡供桌下,村裡來了不少人,整個廳堂鬧烘烘的,
父親連家裡飼養要祭祀神明的豬,都趕到廟內避大水;
我們這一大群小蘿蔔頭興奮的嬉戲著,那知大人們的憂慮。
而今老廟拆除了,新廟亦將峻工,眾神都被安奉在旁邊空地上的鐵皮屋,而香客仍絡繹
不絕,尤其是每年正月十三的過火儀式,更是萬頭鑽動,整個村落都沸騰躍動著興奮。
在多年前村民彼此心照不宣取消宴客之後,那種氛圍好像也逐年淡些了。
他電給彰化的小妹,外甥女說她公司旅遊到九份去了。
彼此相距遙遠,有著許多古老的共同記憶與相通的觀念,
更有著共同相似的──
不幸婚姻。
他思念著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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