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家庭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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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對每一個家庭來說,接納新成員都需要時間適應與磨合。傳統觀念上,女生結婚,就是潑出去的水,從此之後不再是這個家的人;但是結婚之後有了婆家,對丈夫的原生家庭來說,媳婦也不是家人。

秀秀與阿昌結婚之後,阿昌打理家裡的公司,秀秀則找到一份語文老師的工作。


兩人與阿昌的祖父母、父母、妹妹同住。秀秀在父親的訓練之下,很懂得看臉色,也知道說好聽話的重要性,因此阿昌的家人都挺喜歡秀秀,阿昌的妹妹甚至跟秀秀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沒多久之後,秀秀便傳出喜訊。秀秀與阿昌沉浸在即將為人父母的喜悅中。這是兩人第一個孩子,更是阿昌的父母第一個孫兒。那一天一家人吃飯,兩人喜盈盈地宣布這個好消息。

阿昌的妹妹很高興地對著哥哥嫂嫂說:「恭喜哥還有大嫂,我以後有小姪子可以玩了,太棒了!」

與阿昌妹妹的反應截然不同的——阿昌的父母,兩人沒有絲毫的喜色,彷彿秀秀與阿昌講的是明天早餐要吃什麼,也沒有任何反應。

見到父母親這樣的反應,秀秀與阿昌有些錯愕,也一頭霧水,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這麼淡定?阿昌的妹妹也察覺到飯桌的氛圍有些詭異,收了開心的表情,不敢再喧嘩。

就這樣,誰也沒開口打破沉默。過了一陣子,阿昌的父親慢悠悠地開口:「知道幾個月了嗎?」

阿昌以為父母是被這個喜訊震昏頭,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趕緊開口:「快三個月了!」

阿昌的母親皺了皺眉,開口說:「那怎麼現在才跟我們說?」

秀秀本想回答,被阿昌攔下。阿昌對父母說:「之前一直不是很確定,今天去醫院才正式確定,所以今天才說!」

聽著兒子的話,阿昌的父母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輕點點頭。

吃完飯之後,秀秀與阿昌回房。秀秀滿是疑問地開口:「爸媽是不是不喜歡小孩子?」

阿昌聽到秀秀的問題,沉默一下,因為他也不知道父母親聽到秀秀懷孕的消息,為什麼臉上沒有任何喜色,反而表情有些沉重。但是他不想讓秀秀擔心,於是寬慰道:「他們怎麼會不喜歡小孩子?他們之前不是一直問你什麼時候要讓他們抱孫子?」

秀秀一想,也對,但是公婆的反應實在讓她很不解、很不安。之前婆婆常常問:什麼時候要生?結果現在懷上了,為什麼他們是這樣的反應?

阿昌知道秀秀的顧慮,他輕輕拍了拍秀秀,聲音溫和且鎮定:「你別多心,他們是喜歡小孩子的,大概太高興了,一時反應不過來而已。你現在是孕婦,好好睡覺吧,別想太多了!而且有我在,你別擔心,我會好好保護你和孩子的!」

聽到丈夫的話,秀秀安心不少,緩緩躺下,不久之後便熟睡了。她熟睡之後,阿昌躡手躡腳地起身,出了房門,就見到父母一臉凝重地坐在客廳。

母親看到他出來,對他招招手:「阿昌,你過來坐,爸爸媽媽有話要跟你說!」

阿昌坐到父母親對面,眼神直勾勾地看著父母,語氣有些緊張:「怎麼了?」

阿昌的父親表情嚴肅,緩緩地開口:「幾年前,我跟你媽媽因緣際會下認識一位大師,當年家裡的生意狀況不好,而你爺爺也剛好生病,我們忙得焦頭爛額,試過各種方法都沒有用。後來你吳叔叔建議我去拜訪這位大師,實在無計可施,我跟你媽半信半疑地去了……結果大師一見到我,沒等我開口就說:『你們太著急了!今天回去之後什麼都不要再做了,只要你們耐心等,所有的事情都會迎刃而解。』」

「我本想開口追問,大師手一揮,弟子上前告訴我們,我們該離開了!回來之後,我還把你吳叔罵了一頓,什麼大師,什麼都沒說,我還花了上千塊。我們也沒把大師的話放在心上,繼續找關係、找門路,想把事情解決。結果,事情沒有解決,反而越來越糟,你應該記得,有一段時間我跟你媽媽幾乎每天吵架!」

聽到這裡,阿昌微微點頭。他記得那段時間,父母親幾乎每晚都吵架,父親甚至一怒之下把母親最喜歡的花瓶摔壞了,為此母親直接回外婆家住了一個月。若不是外公外婆勸著,加上他們年紀還小需要母親照顧,說不定父母會因此離婚。

想著想著,便聽到母親接著說道:「我相信你還記得,畢竟那一次我回你外公外婆家住了滿長一段時間。也是有你們之後,我第一次回去那麼久。不過也因為我不在,你爸爸照顧你們和爺爺忙得焦頭爛額,不再有太多心思找門路、找關係。」

「因此,事情就這樣被迫放著,結果……過沒多久,事情就真的好了!而爺爺的身體狀況也漸漸好轉,真的非常神奇!」父親接續開口說道。

「自那之後,我才終於相信那個大師是有真材實料的人。後來家裡每有難事,我們一定會去找他,請他指點迷津。大師說的沒有一次有錯,只要聽大師的,一切都會順利。」

阿昌聽到這裡,有些不明白父母親為什麼告訴他這件事。正想開口,便聽到母親說:「你一定很疑問,為什麼現在跟你說這件事?因為跟秀秀懷孕有關係!」

母親的話,加上父母得知秀秀懷孕消息的反應,阿昌心裡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故作鎮定,語調輕鬆地對父母親說:「大師怎麼會跟秀秀懷孕有關係?」

母親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語氣也異常認真:「你結婚之前,我們有問過大師,秀秀是不是你可以結婚的對象。大師說秀秀很好,所以我和你爸爸才同意了你們的結婚。不然秀秀那個爸爸,我實在看不上眼,就是一個貪婪懦弱的爛小人。如果大師沒有發話,我是一點都不認同你跟秀秀結婚的!你的家世背景,可以有更好的女孩子。」

母親的話讓阿昌有些錯愕。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從沒想過,父母親對秀秀的喜歡,不是因為秀秀是他的妻子,因此愛屋及烏;也不是因為秀秀對他們恭敬孝順,完全是因為一個神棍的原因。

看著兒子的沉默,父母親交換了眼神,兩人都見到彼此眼中不忍,心裡有深深的無力感,不禁長長地嘆氣,沒有繼續開口。

此時,阿昌的情緒已經由錯愕轉為憤怒。他真的很不明白,父母親到底想說什麼。他語氣帶著憤怒,又怕吵醒秀秀,於是壓低了聲音開口:「所以呢?你們到底想說什麼?可不可以直接說?」

阿昌的父母再一次對望一眼,最後阿昌的母親開口:「我跟你爸剛剛有跟大師聯絡,大師說,這一個孩子通通不能留著,否則會影響整個家族的氣運。所以,明天,你爸爸會帶秀秀去把胎兒流掉!」

看著父母親眼底的認真嚴肅,聽著母親不容反抗、也沒有商量餘地的語氣,阿昌十分震怒,更有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他低聲對著父母怒吼:「那是我跟秀秀第一個孩子,更是你們第一個孫子,你們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嗎?」

阿昌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父母竟然這麼相信毫無科學依據的話……而且,那是一個生命,他們怎麼可以輕而易舉地說,為了家族氣運不要這個孩子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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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的路都是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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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錄生活的瑣碎,描述人生的所見,書寫情緒的糾結,描繪前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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