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的時候,我的工作爆滿,又遇到老爸癌症復發,最後我倒下,住到精神病院去。可笑的是我住在13樓,我爸在8樓,明明同一棟樓,我卻連踏出去都不能,因為我是「精神病患」。
我每天在醫院撞牆崩潰大喊讓我出去8樓看我爸,但沒人鳥,因為護理師不能決定,即使是醫師也不可能放我走。
隨著無數次被抓進保護室,眼睜睜的看著監視器,看著那一點點門縫透出的光,五花大綁狀態不知幾個時辰,我的生存慾望也越來越低。一開始還會想辦法解開手腳,有一次全解,但我直接蹲地板上研究地板花紋(反正我也逃不了)。
我一直覺得我爸這次真的要死了,如果我出不去,我連他最後一面也見不到。吃的莫名其妙的藥也越來越多,不知道是什麼,也只能一口吞下,還要張開嘴巴給護理師證明不會偷偷吐掉。
精神病發我最怕的就是唱不了歌,所以我每天立正站在聲音迴響最大的角落,把「憨人」當國歌一樣唱,確認我還能唱歌。
不知道是不是我在作夢,精神病院的人好像還真的有聯繫阿信,阿信好像問了你見到我要做什麼?之類的問題,我說「我想跟阿信當筆友。」阿信又問「為什麼是筆友?」但我那時已經累到不行,應該就昏倒了。
那時我一直在尋找我的生命Partner,但他只有週末才能來看我。我那時感覺自己在時空中游移,在夢境與現實中穿梭,他沒有每週都出現,甚至根本不出現。
某個世界線阿信死掉了,因為跳機。然後不知為何我瞬間被打入地獄,不知道第幾層樓的都是五迷,她們說「你怎麼這麼自私!」,我惡作劇地把電源全關就往下一層樓去了。
後來我見到跟某位討人厭的護理師長得一模一樣的閻羅王,我雙腳冰冷,但我自豪沒做過任何壞事,隨便他問,他問說你有證據證明你說的都是真的嗎?我怒火中燒,當場脫了褲子說你要聞聞看有沒有閃尿嗎?後來閻羅王手揮一揮就叫我走了。
我在沒事做或睡不著的時候都會用棉被呼叫阿信,有點像無線電通訊的感覺,很神奇的是腦內也會有那個畫面跟聲音。不小心提到五月天這三個字的時候其他四個人也會湊過來,阿信看起來一臉尷尬,瑪莎還跟阿信說:「不是你叫我們來的嗎?」
後來我正常一點之後,護理師拿了一張紙,說是阿信給我的,我就興高采烈的墊在枕頭下看能不能夢到阿信,結果睡下去的瞬間有氣球爆裂的聲音,我仔細一看那張不是什麼鼓勵的信或振奮人心的話,只是一張音樂考卷,考歌詞填空。我覺得很無聊,就隨便寫寫丟回去給護理師,這玩意肯定跟阿信沒半點關聯,只是安慰我每天唱憨人很可憐。
有卡拉OK課的日子,我就會去聽別人點無聊老歌,一起點無聊老歌亂唱;有手藝課的日子,我就會聽完老師說的之後故意做點創新娛樂自己;有自由發揮課的時候,同學在下棋、麻將,我竟一個子也看不懂,只好塗色或書法。但終究還是住在名為精神病房的大牢裡,永遠看不到真正的太陽。
熬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日子,我終於出院了,但我爸轉院到臺大醫院。我想馬上去看他,但那時已經很晚了,本想隔天再去,但倒下去睡之後一個夢突然出現在我腦海,是我跟姊妹小時候迎接爸爸回來的畫面。
我心想老爸你還不能回來!就撐著身體,迷了很久的路,到了臺大醫院。臺大醫院是一個很肅穆恐怖的地方,不知會通往哪裡的路,無數的病床,讓我非常緊張。護理師那時還在幫老爸做某些處理,所以不能直接進去看,我那時真的累爆了,但為了見到老爸還是強行撐起身體。
後來護理師出來通知我們可以進去了,進去的時候要穿防護衣,我看到我爸躺在床上用呼吸器,好像很痛苦地呼吸,眼淚止不住地掉,只知道大喊「老爸!!!」我握住他原本用保護套保護住的手,唱我已經練習數個月的「憨人」,我知道老爸會吐槽我台語唱錯,但我當時真的只記得這首歌。無限的啦啦啦希望我爸的生命跡象能夠一直啦下去,但我累了,我只能哭著離開病房。
然後隔天我爸就是天上人了。
老爸,祝祢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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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停在我媽衣服上的金色小蛾
大家應該都有聽過一個傳說,蛾是過世的親人的化身。
這隻是我爸過世不久後,我媽在後陽台發現的小蛾。我媽說如果很大他會怕,但這隻真的很小,跟小指差不多大。這隻蛾完全不飛走,可能吃的是衣服的纖維。牠有一陣子飛走不見一陣子,後來又回來,飛到房間的另一件衣服上,就只是停著。
我媽說有一天碰一下牠,才發現整隻蛾不知何時已碎成粉末。辛苦你了,小蛾。

老爸化成金色小蛾回家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