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信為梯:永恆只差一個仰望 Faith as the Ladder: Eternity Is Only a Gaze Away

1
清晨五點多,光還未完全灑落,我宣教的鄉村高腳屋的屋簷上垂著昨夜未乾的水氣。柬埔寨的雨季,連露珠都是柔軟的。行走在濕潤的紅土路上,我數著腳下的步伐。數到第六十二級,忽然停住了。過了六十歲,不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但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被上帝溫柔托起的。不是飛翔的那種激烈騰躍,而是如羽毛般緩緩降落,在一塊準確無誤的台階上,輕輕坐下。風吹過眼前一望無際的荷塘,心也跟著飄了過去——溫潤、平和、不帶鋒芒。
回想二十多歲,我曾以為人生是場征服,每一步都要用力、要比、要贏;三十歲時,我認識了耶穌,開始了人生的醒悟,是在層層剝落與破碎之後漸漸認清自己。而如今,在第六十多級的台階上,我更加理解:人生不過是靠著恩典,一步一步地,向著光走去。
那光,不在遠方,而是腳前的燈,是頭頂之上的雲柱與火柱——永不熄滅。
2
人們說,六十是耳順之年,聽得多,反而說得少。可我更願意說,六十是信心之年,不再靠眼見,也不再靠經驗,而是靠一種內裡的確據,一種如經文所言「未見之事的確據」的信。在我心裡,那信心有形,是一塊柔軟的台階。不是石,不是木,是一種你腳踩上去,就知道它不會塌陷的材質。像老一輩人跪過的禱告墊,像舊教堂斑駁的紅磚,像主耶穌走過的塵土路。
有一位我的朋友,他六十歲那年,毅然離開了待了三十年的銀行工作。他說:「我決定去種葡萄,因為那是聖經裡主最常提到的植物。」
他說這話時,臉上沒有一絲後悔,彷彿終於回到了歸宿。後來他寄給我一些自家種的葡萄乾,說:「你吃一顆,就知道我在講什麼。」我吃了一顆,甘甜之後,是說不出的平安。那種味道,像禱告之後的沉默,像赦免之後的輕盈,像黎明中頭頂的第一束光。
我想起《哥林多前書》裡那句:「如今常存的有信,有望,有愛;其中最大的是愛。」
六十歲的信,是與望交織的種子,而愛,是土壤,是光,是雨露。
3
年輕時,我常以為成功是目的,如今才明白,它不過是過程中的一塊石頭,一塊你可站上去仰望天光的石頭。真正的成功,是你終於願意停下,抬頭,看見那看不見的神,和祂為你預備的永恆。
另一個朋友告訴我,那年他去以色列,在加利利湖邊的石階上坐了整整一個下午。風吹亂了他所有的計劃,陽光像金箔一樣落在肩頭,他說他忽然流淚。不是傷感,而是感恩。因為他終於明白,這一生,不需要懂得太多邏輯,也不需要贏得太多掌聲,只要知道——祂愛他,這就夠了。
我們每一個人從來都不是完美的,有過錯,有跌倒,也曾長夜無眠。可祂一直在等我們,像等浪子回家的父親。那等待不帶斥責,只是永恆的溫柔。
我已經踩上六十歲的台階,不是象牙塔,不是金光大道,而是一塊溫熱的老石板——你跪在上面,它不冷,反而傳來一絲從地底深處升起的暖意。 那暖意,不是這世界給的,是從天上來的,是叫人復活、叫人盼望、叫人重新出發的。
4
我認識的劉弟兄,今年六十五,退休後開始在教會小組團契帶查經。
他說:「我現在最幸福的事,就是每週四下午坐在那張舊木桌前,翻開聖經,看弟兄們一個個眼裡發光。」
他的頭髮已經花白,可那天我見到他,分明看見一個年輕的靈魂從眼睛裡溢出來,如同火焰上跳動的詩歌。
他說:「我以前想攀登世界的階梯,現在只想走信心的樓梯。哪怕它看不見下一階,我也知道,上帝在那裡。」
有一次我問他:「你不怕失去嗎?」
他笑了:「我早就知道,那些我捨不得的,主比我更捨不得;我該放下的,主早替我放下了。
主說:『我的恩典夠你用的。』那我還怕什麼?」
他走路慢,卻比誰都堅定。他不再追逐成功,因為他已擁有永恆。他身上的光,不是名片上的頭銜,而是那份由信所結的溫柔果子。
5
過了六十歲的我,不再寫「夢想」,而是寫「等候」;不再寫「計畫」,而是寫「聆聽」。
有時候我也會坐在靜靜的湖邊,看魚,聽風,閉上眼想像:天上的家,是不是也有這樣一塊石階,上面刻著我的名字。
如果說年輕時攀登是為了觸及世界,那現在,我願攀登,是為了更靠近神的面容。
我不怕明天。因為我的明天不屬於趨勢、時代和數據,它屬於那位昨日、今日直到永遠不改變的主。
如果你現在正好也站在第六十級的台階上,請別慌張。
別以為自己來得太晚,也別以為機會都已錯過。 你只是站在一個比昨天更高的位置,看得更清楚,信得更深,愛得更真實。 台階還在,風仍吹過。 你要學會的,是在攀登時,把心留給天上的爸爸。
因為在那裡,愛是永不止息。
2025-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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