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經歷以人大釋法剝奪六位民選議員的議席後,有四個席位在3月11號舉行補選投票,民主派得票相較16年換屆選舉普遍大跌,親北京的建制派基本能穩住得票外,更有一區反升。最後民主派只得兩席,失掉兩席予建制派。 在北京近年以強硬路線治港後,港人所獲的自由漸漸縮窄。在選舉的限制上,兩年前已引入政治審查,將提倡「香港獨立」的候選人拒諸選舉門外。及後以人大釋法將六名議員踢出議會,他們不僅包括提倡「獨立」、「自決」的議員,也包括激進民主派及專業議政成員。於今年補選,候選人的政治禁區延伸至「自決」,香港眾志常委周庭無法參選。 面對政治局勢急速轉變,一直以來有幾點思考,希望為目前民主派的困局提出思考。無奈「眼闊肚窄」,僅有的學養知識早已無法讓我對新近形勢提出可供參考的解答。也許遠在台灣,一個民主成熟的地區,也會有遠因近因從而迎來類似困擾。 1. 非建制派光譜急速擴闊,如何將被排除在內、最激進的支持者導引至「鳥籠選舉」當中? 在近年本土思潮影響,本土派的冒起已是不爭事實,在有些地區的得票可高達雙位數百份比。同是被拒諸門外的「自決派」,三席當選的議員更是當區選舉的「民主派票王」。可以預見,兩派在未來選舉中都不能出現政治代表,而兩派群眾對「民主派」的評價又是不一和紛亂,不一定能夠全數「過戶」支持民主派。這是香港歷史從未遇到的難題:有足夠支持的特定政治光譜被完全排拒在議會外。即使如此,一日我們認為議會仍是戰場,我們就不能放棄。 於我而言,我仍然認為民主派實力愈強大,對民主運動及香港愈好。因此,我們就必須思考如何將「鐵定」被排除在外的政治光譜的支持,用不同方法「轉讓」至仍可參選的勢力中。支持「自決」、「本土」(當中也是錯綜複雜,但至少指涉不希望議會讓建制獨大的一群)的市民,如何更大程度地於「鳥籠」的選舉中支持民主派,即使他們認為民主派並非是最理想的政治代表呢?整個「非建制」陣營,如何找到求同存異的語言攜手進發? 於港島的選舉,我們做了如此的嘗試:由被香港眾志帶動選舉氣氛,呼籲支持者支持「非自決」、無黨籍的獨立民主派候選人區諾軒。但此舉亦有一定限制:旁人比較難以介入有黨籍的候選人選舉,因此以「選舉引擎」作為將支持轉讓的整套選舉策略,未必次次奏效。因此,讓選民培養比較敏銳的觸覺,體認到選舉時有作策略投票的必要,也許是我們未來要做的功課。 2. 向「中國走」的大環境氣候,獨裁漸變「選項」而非「禁忌」 中國模式深得民心,在國力強盛下愈來愈多人相信中國只是走在不同於西方國家的「另一條路」而非注定走入黑暗深淵的「獨裁舊路」。「習帝」修憲,在港也沒有牽起甚麼軒然大波,仿佛好像早有預計,也沒有對中國和香港的前途感到恐慌。 獨裁彷彿成為「選項」而非「禁忌」,以民主自由作意識形態驅動的反抗的動員力便會遇到顯著減弱。再加上建制派的空戰(網路動員、文化形象塑造、意識形態戰略等)以及地戰(人與人之間的組織動員、街站等宣傳系統等)在資源豐盛、制度的偏袒下不斷進化,民主亦漸漸成為日常生活的禁語(政治變得愈來愈敏感,講政治的成本愈來愈大),民主派被大環境和小格局夾擊,顯得難以維持以往的一面倒支持。 學生運動一向是公民運動的領頭者,然而近來中國文化軟實力龐大,不知道多少年輕人是吃中國綜藝節目奶水大,新一代的學生運動/本土抗爭運動能有壯大的可能嗎? 民主派仍有甚麼優勢可以發揮?靠甚麼地方走到與建制派不同的路,又能鞏固支持?這大概是懸而未決,又值得深刻發掘的問題。 3. 民眾如何聚合、並支持不被制度接納的政治勢力 可預見地,眾志、朱廸、小麗(提倡民主自決)等團隊未來因無法參選而不會有議會資源支持,社會話語權、影響力、獲得的錢根資源等定必大打折扣,轉型是共同面對逼切難題。我們是有市民支持卻沒有議席的團體,如何將市民支持轉化成以上因失去議席而削弱的資源呢? 這個涉及更龐大的意識形態工程:支持這些團體並非只靠你一票,還有你的技能和消費。是否要再研究如何有實質的商業或社企模式,賺取市民有戰略意義的支持,去營運被邊緣的政治團體? 民意如何更有效地被「運用」?失去議事堂的「鎂光燈」,會否有增加文化影響等進路維持自己在社會的「熱度」和影響力,從而推廣自己的政治理念? 面對前路,民主派生存空間似乎愈縮愈窄。然而,我深信現時中國如漫天風雷的強勢,終會因為自身無法兌現權力更替、經濟表現下滑等因素而出現裂縫。在艱困大環境下,我們更要多思考,多進步,避免重蹈覆轍。 PS: 非常抱歉呀SOS的讀者們!近來因選戰日程非常緊湊,在「家」系列完結後,一直未有時間好好的開展另一個連載。現在先賣個關子,新的連載是「獄」,關於監獄的生活和我的心路歷程,預計這兩個星期就會慢慢上載了。再次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