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很多年,直到現在我才親睹其風采--陽明山平菁街的巷裡寒櫻,現正怒放中。
平菁街巷裡的寒櫻(カンザクラ),又名熱海櫻(アタミザクラ),算是一種混血品種,由緋寒櫻與大島櫻雜交育成,開花時花瓣最初會呈現如雪的淡淡粉白、接著越來越深、轉而迸現喜氣嬌艷的桃紅。一個花苞能蘊藏三到四朵花,滿開時的視覺效果於是飽滿壯麗、不論遠觀近看都懾人心魄。寒櫻是略為耐熱的品種,在日本的開花季節是每年晚冬到早春;在台灣北部山區則是每逢一月底二月初就能滿開。今年陽明山的寒櫻開花時分正逢春節期間,加上年初二天氣快晴,聽說再過幾日天氣就要轉壞了、同時此處花開得正好,於是、說甚麼也要趁著大好天色一睹平菁街的寒櫻滿開。
還沒走到傳說中的42巷,漫步在山路邊,隨意一望就能瞥見野生的山櫻盛開。
櫻花與蘆葦、綠樹齊站在艷陽下,交織成一幅開闊而調和的自然風景畫。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這句老生常談的話,可真是所言不假--只是夜貓子的我,從不心甘情願去順服並實踐這句話罷了--新年伊始,就讓我打破自己的規矩,為了這美得不可方物的山中寒櫻破例一回吧!
硬是在清晨六點不到就掙脫被窩爬起床,唯有這麼早動身驅車出發、設法在早上七、八點光線最美好的時刻抵達,才有辦法避開惱人的塞車與大批人潮、好整以暇地找到停車位與從容尋賞最美的花蹤。平菁街終究並非「景點」、自然不具備所謂觀光景點會被規劃的一切,這裡有獨棟住戶、私人農地,所以前來此處賞櫻、該有的尊重與禮貌還是要有--最好利用公車上山;或把開來的車停在距目的地步行大約15分鐘左右的一間廟宇(菁山玉皇宮)旁的空地、再走一段路到42巷賞櫻去。
近看滿開的櫻、背後的電線桿意外襯出和諧的撞色效果。
停車時偶遇一個輕裝獨自來賞櫻的年輕妹妹,她斜背一只容量小到僅能剛好裝下一支手機的小包,主動與我們攀談。她如數家珍地細數這一帶賞櫻的好景點與好時機、與我們一起散步到42巷、交換著拍攝與欣賞櫻花的心得與心情。
「這段坡路中的饅頭店,不知為何讓人聯想到京都的清水寺呢... 記得去清水寺前都要走一段坡道,途中會路過一些賣土產和點心的店舖...」往42巷走去的途中、路過一個饅頭店時我們腦補地說。「滿天的電線好像有點煞風景,但是那一排白色圍籬把櫻花襯得很好看喔。」她說。同路的我們,霎時找到了同感。
我們都同意: 台北和京都最不同的是,京都街景與建物不論舊築或新砌,總盡力維持一致的優雅古樸容貌與氛圍;但台北的建築物從建材到手法乃至造型總是「很多元」,然後各種電纜、電線、電箱、電線桿、水塔... 鋪天蓋地交錯,常讓天際線看起來「太熱鬧」。在平菁街巷裡看櫻花拍櫻花時,之於視線與構圖,這些多元又熱鬧的物件,成了避不掉的配角。起初我一心想著: 能避就避;結果發現,一旦越刻意想避開這些、越是不免要犧牲花況佳或光線好的櫻景...
於是,心一橫,就且讓它們自然入鏡來吧! 滿天隔空牽來扯去的各式電線,可能是台灣天際最令人無語的風景之一;但專程來到山中賞櫻、孰料電線在天空交錯的樣貌、仍與盆地裡的街井中所見相去不遠。既然避不掉、乾脆不避了,台北就是台北、不是京都,這就是台北特色,就讓電線大方入鏡當背景啦,看久了也別有一番特別的況味。
櫻樹下看到單車擺攤的行動手沖咖啡,讓不擅長早起、難掩睡意的我心動想來一杯。但擺攤的小哥說: 熱水還要燒個十幾分鐘才會滾... 不習慣早起的我,精神有限必須省著點用、於是不等水滾了、 繼續打起精神賞花去,於是終究無緣喝它一杯... 今早櫻花看飽看滿已心滿意足,山中櫻樹下的咖啡,就且留待下次再來品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