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篇小說】聞聲者

「你在聽什麼？」

一名人類小孩跑了過來，問了坐在峭岩上、擺著「側耳傾聽」姿態的牠。

「我沒有在聽。」牠回答。

「你沒有在聽，那你的耳朵是做什麼用的呢？」孩子又問。

牠睜眼，看著說出不禮貌話語的孩子。閉眼。

「它也在聽。」

「也在聽？」

「只是聽不見罷了。」

「你聽不見？」孩子訝異。「那你怎麼聽得見我說的話？」

牠放下托在臉頰上的手臂，毛茸茸的，很細瘦。尖銳而破碎的牙齒，抓了抓扁長的鼻梁。

強調。

「用聞的。我聞得到。」

「聲音？你聞聲音？」孩子好奇了。他爬上峭岩，想把牠的鼻子看得更清楚。

滑倒。

伸出舌頭，牠把孩子捲到懷裡，擁著。仰起頭，讓孩子看得更仔細。

「那我的聲音聞起來像什麼？」孩子問。

牠戳了戳下巴，歪著頭，苦惱。勉強擠出答案。

「像餅吧，泡在糖裡的餅。」

「那個我愛吃！」

「我也愛。」牠點了點頭。細想，嗯，不太對。

「但不是你，你不是餅。」

「什麼？」

「沒事。我想多了。」

遠方城鎮的風颳來一陣聒噪。牠聞到了些聲音。

「那你還聞到了什麼？」

「城市裡衛兵移動的聲音。人們歡呼嬉鬧的聲音。大口喝酒吃肉的聲音。味道嘛......一點點鐵鏽味。一點點汗臭味。一點點辛香料味。」

「你真厲害！」孩子驚呼。

「還好啦。」牠頓了頓，低頭。「好了，你該回去了。」

「為什麼？」

「我聞到你媽媽生氣的聲音。」

望著孩子急忙跑回城鎮裡的身影。與之相換的，是一隊前來圍捕牠的衛兵團。牠無奈地笑了笑，嘆氣。

「今天聲音聞起來可真臭。」想起孩子的面容，牠喃喃自語。「不過意外多了點甜。還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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