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 - 極短篇圖文小說

疫情期間曉翔居家隔離，有一天他滑到YouTube有一部點擊次數超過千萬的影片深深打動他。

美國紐約年輕畫家Devon Rodriguez隨機為地鐵車廂乘客速寫人像素描。當Devon把畫像遞給對方看的時候，他們表情總是很豐富，充滿激動、歡喜、訝異、感激、感動。

Devon藉著這種無償分享，為疫情中疏離孤單人們帶來一絲溫暖。

曉翔非常想模仿Devon的做法，他上網查詢為素人開辦的人像素描課程，有一班在星期六上午上課，曉翔沒有多想就立刻報名參加。

素描課由退休老畫家教課，班上有十幾位同學，大部分都是三、四十歲上班族，其中女生居多，只有曉翔和另外一位麥可是二十多歲年輕男生。

老師上課發給大家A4大小紙張，上面打印著一位女演員照片，他教大家先用鉛筆把畫紙和照片畫上九宮格，然後比對每一格內容仔細描繪輪廓。

曉翔沒有按照老師的方法畫，他看著照片人物眼睛鼻子嘴唇相對位置，順手描繪出模樣。

畫像1 5月繪於2023年7月

老師走到曉翔身旁盯著畫面，他問道：「你以前學過畫畫？」

曉翔回應說：「我最近在網上看了一些人像素描教學影片，自己練習畫了幾次而已，我只是喜歡畫畫，從來沒有正式學過。」

老師笑著對曉翔說：「眼神神韻掌握得很好！繼續加油！」

坐在旁邊的麥可湊過來看畫，豎起大拇指稱讚，老師指著麥可的畫對曉翔說：「麥可已經上課好幾期了，他進步很快，你們以後可以多多交流！」

曉翔轉頭看著麥可的畫作，他把人物輪廓陰影明暗處理得很細緻，看得出來他的畫功。

曉翔對麥可十分羨慕說：「你比街頭畫家畫得還好，太厲害了！」

麥可對著曉翔耳邊輕聲回答：「這是我搭訕美女的一大利器耶！哈哈！」

他們相視而笑，各自回到畫作繼續做畫面細部雕琢，下課時互相掃瞄QR code加了line好友。

好幾個月過去了，曉翔每次週末上課都很開心，老師給予很多指導，他自信心有所提升。

曉翔跟麥可除了課堂見面交流，有時也會在line上聊幾句，他看到麥可line相簿有很多女生素描照片，他覺得麥可一定很有女生緣，應該也蠻花心。

曉翔開始帶著鉛筆和素描本搭乘捷運，學Devon那樣為車廂中的陌生人畫速寫。

一位五十多歲的婦人面色疲累坐在曉翔對面，曉翔默默描繪她的輪廓，他畫好之後微笑把畫作遞給婦人，她立刻眼睛一亮，臉部線條變得柔和起來，連聲向曉翔表達謝意，曉翔內心滿足感油然而生。

從那次之後曉翔在捷運陸續為好幾位陌生人素描，他們看到畫作的表情全都欣喜不已，有位老先生堅持塞給他好幾百塊錢，好不容易才勉強推辭成功。

這天下午，曉翔帶著筆電在星巴克上網，他本來沒有打算素描，但是他面前的一位女生吸引了目光。

曉翔坐在店𥚃中間一張長型大桌旁邊，對面有好幾張兩人座位，這位女生和她的女性朋友面對面坐著聊天，曉翔正好可以看到她的面部表情。

女生應該和曉翔年紀差不多，她有雙大眼睛，面容清秀美麗，看得出來有點心事，她的友人一直說話好像在勸她什麼事情，她偶爾回應幾句，大多數時間凝神專注看著友人。

曉翔不能控制自己想畫女生的衝動，他收起筆電從背包拿出紙筆開始在紙面上勾勒。

過了一段時間，友人拎起包包起身離開，女生也站起來跟朋友擁抱說再見，不過朋友走了以後女生仍然坐回座位。

曉翔自從在捷運畫陌生人開始，一直不敢畫漂亮女生，他和前任女友分手快滿一年，仍然無法完全從情傷走出來，他不想讓自己陷入心神不寧之中。

但是這位女生讓他破例，他想：我只要畫完這幅速寫就沒事了，不用走過去拿給她看。

此時女生視線投向曉翔，這是他們第一次四目相望，曉翔像是著了魔一樣，前一分鐘他還想著不用給她看畫，此刻卻不由自主拿著畫像走向女生。

女生看到曉翔走向她，表情有點不解，當她看到曉翔手中拿著自己的畫像，瞬間變了臉色。

畫像2 5月繪於2023年7月

女生皺著眉頭，眼睛開始泛起淚光，她搖著頭喃喃自語：「不要再這樣了！不要再這樣了！」

曉翔有點被嚇到，他輕聲細語說：「小姐，我畫了你⋯⋯」

女生沒有等曉翔說完，立即起身拿起手提包匆匆離去，眼角還帶著淚水，女生轉身盯著曉翔大聲說：「你們不要再用這種方式對我了！」說完她快速走向門口離開。

曉翔素描陌生人從來沒有遇過這種場景，他愣在那裡不知怎麼處理，店𥚃附近客人都用狐疑眼光看著他，他只能默默走回座位收拾筆電離開。

曉翔回家之後一直在想：

「女生不喜歡別人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偷偷畫她，所以反應激烈。」

「女生以為我是壞人心懷不軌，所以帶著強烈戒心。」

女生最後說出的那句話在腦海一閃而過，曉翔想到了麥可。

他急忙拿起手機打開line點開麥可相簿，在許多幅美女素描畫像中快速搜尋，曉翔一眼就認出了女生。

她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錯不了。

［本文內容純屬虛構，承蒙方格子作者5月慨然允諾提供兩幅人像素描作品助陣，謹表謝意。文友如果猜出5月素描對象是誰，歡迎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