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部觸碰二戰時期德國納粹為背景的作品。由烏克蘭裔美國導演瓦迪姆・佩爾曼(Vadim Perelman)執導的電影《波斯語課》,卻從不同的視角,為我們講述了另外一則同樣讓人心傷的故事。
《波斯語課》講述的是一名猶太青年吉爾斯(比斯卡亞Nahuel Perez Biscayar 飾),為了逃過納粹的處決,因此謊稱自己是波斯人而逃過一劫。另一方面,集中營裡一位為了夢想在二戰結束後,前往伊朗首都德黑蘭開餐廳的德國軍官克勞斯(拉斯・艾丁格Lars Eidinger 飾),則希望能盡快學會波斯語。因此,他便命令吉爾斯在每日工作結束後,接著教他波斯語。
完全不懂波斯語的吉爾斯,在情急之下,便開始創造新的語言假裝成波斯語。沒想到原本還半信半疑地的克勞斯,竟也逐漸地相信了吉爾斯,並認真的學習。兩人在集中營日夜地相處之下,更發展出一段「特別」的情誼⋯⋯。
假裝是波斯人的吉爾斯,化名作瑞札・朱恩。以這個名字度過了在集中營的日子。平時除了教克勞斯波斯語外,更因為高效率的謄寫速度和工整的字跡,讓他得到了抄寫集中營難民基本資料的工作。而他創造的假波斯語,便是根據難民的名字,改造而來的。
「名字」是這部電影最重要的主題。電影裡,名字之所以能夠輕易改動,那是因為對吉爾斯而言,改變名字,等於換了身分。而換了身分,則是為了要活下去。記得吉爾斯曾對克勞斯說,那些難民「不是無名氏,只是你不知道他們的名字而已。」名字之於個人,是一張融入現代社會體制的名片。名字代表了個人形象,同時指向了一個人的身分、職業、位階與價值等等。若非為了「生存」如此重大的困境,誰願意輕易改名換姓,苟且偷生?
二戰結束之後,吉爾斯被問到,是否還記得起集中營裡那些受難難民的名字。吉爾斯回答:「我能提拱你2840個名字。」這2840個名字,也許世間再無人能一一記得,但是他們的名字不僅讓一個人死裡逃生,改變了一個人一生的命運;更成為這段血淚歷史的見證。以此為藉,再加上前些時候的「鮭魚之亂」事件。或許我們可以再重新思考,名字之於個人,其意義何在?價值何在?
此外,《波斯語課》還觸及了同性戀身分的議題。納粹時期,不僅屠殺猶太人,也屠殺同性戀者。電影亦將此埋藏在故事之中,安排得極為巧妙。我們在許多細節處,都能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克勞斯的「男同志身分」。尤其是當吉爾斯告訴克勞斯自己因為天天活在恐懼中而心累時,克勞斯原本想伸去撫摸吉爾斯頭髮,卻又中途收回的那隻手,就充滿了暗示。還有克勞斯到最後都執意要拯救吉爾斯免受撲殺的動機,更令人不免揣想,難道真的只是為了不輸掉先前因打賭而下注的幾罐肉罐頭嗎?
那個克勞斯聲稱的,原本住在希臘,後來搬去德黑蘭的「弟弟」,也同樣讓人充滿想像空間。電影選擇不正面闡明,而是幽微地通過人物之間的肢體和言語來展現,並傳達了對同性戀身分的呈述與再現。如此隱而不彰的表現手法,反而愈加耐人尋味。
最後,從電影回溯歷史,《波斯語課》所展現的正是一連串對於名字、國族身分,乃至性/別身分,「認同」生成的過程;還有提醒了我們必須明白「以史為鑒」的重要性;以及要我們反觀現今政治與社會,想想這個世界是否依舊存在許多無情與冷漠,正扼殺著人和人之間的純粹、善良與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