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妳怎麼突然流鼻血了!」
安萍突如其來的驚呼惹得向唯寧肩頭一顫,一抹臉才發現鮮紅滾燙的血液正不斷從鼻腔湧出。
向唯寧趕忙仰起頭來,以免鼻血弄髒自己的純白運動服。
本來想隨便借張衛生紙來止血就好,但她實在拗不過安萍,只好乖乖到保健室報到。
「妳真的快嚇死我了,怎麼會突然流鼻血啊?」回教室的途中,安萍百思不得其解,體育課明明上得好好的既沒被球砸,也沒做什麼激烈運動,體育老師甚至特別網開一面,讓幾個不愛運動的女生沿著操場走五圈當作課堂參與,怎料就只是沿著操場散步聊天,竟然也能聊出鼻血來。
向唯寧默默擰緊塞進鼻腔的棉球苦笑了一下,對於好友的疑問她選擇沈默,與其說是沈默不如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會突然流鼻血,老實說她的身體並不差,要不是安萍硬是拉著她去走操場,她原本還想跟班上男生組隊來一場三對三籃球廝殺,誰知道籃球沒打成,操場走不到一圈竟開始流起鼻血,若真要說的話,她才是最應該感到荒唐的那一個。
或許幾天前的午休早有暗示,向唯寧雖然有些記不清夢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在她的印象中自己似乎流了一身的鼻血,比起夢裡今天的自己至少幸運多了,白色的運動服一滴血也沒有沾上省去了不少麻煩。
心不在焉地向唯寧右腳方踏進教室,幾個平時與她交情不錯的同學便紛紛圍上前來關心。
「還好嗎?聽說妳走路走到一半突然流鼻血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學藝股長方欽欽眨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一臉擔心地望著向唯寧。
「我沒事啦!稍微止血一下就好。」向唯寧回了一個禮貌的微笑。
「走路走到一半突然流鼻血也太詭異了吧?可能不是要去保健室,而是要去收驚喔!」另一個男同學也走到她身邊打趣地說道。
「別鬧!」向唯寧一擺手笑著朝他身上拍了一下,被男孩機靈地閃開了,方欽欽見狀又替她補了一拳:「無聊,一點都不會看場合開玩笑,幼稚。」
報完仇方欽欽便無視男孩在身後誇張的哀嚎,扶著向唯寧走回座位上休息。
雖說新學期才剛開始沒多久,向唯寧就開始期盼著能早些更換座位,原因無他,單純只是因為她身旁坐著的正是讓許多女生神魂顛倒的校草——曾宇碩。
向唯寧並不討厭曾宇碩,但也不喜歡。開學抽換座位時她本想跟對方好好相處,鼓起勇氣朝著托腮遠眺窗外的曾宇碩輕輕道了聲:「嗨。」
沒想到對方只是微微瞥過頭來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她那聲虛軟的問候就這樣在肅穆的氛圍裡消融殆盡,那次以後向唯寧沒有再跟曾宇碩說過任何一句話,她不像其他女孩一樣為了贏得曾宇碩的垂眼,三番兩次地在他周圍打轉獻殷情。
向唯寧沒有這樣的耐心,也不想為了討好誰去委屈自己。再說,她認為曾宇碩若沒了那張好看的臉皮,如此森冷的個性定會被當作怪人對待,他的目中無人、高高在上只不過是藉著那副好看的皮囊才得以展露罷了,那些為了與他交好而放低身段的人,無疑是在助長他自以為是的氣焰。
向唯寧看也沒看一眼坐在身旁凝視窗外的男子,默默從抽屜裡拿出下一堂課要用的數學講義,準備在開始上課前預習一下,解題解到一半,思緒卻隨著講台上的對話飄散。
幾個同學圍坐在講台前聊天,在班上被封為行走廣播站的廖偉儂坐在高腳椅上,滔滔不絕的說著學校發生的奇聞軼事:「你們知道嗎?根據小道消息指出我們學校在落成以前,原本是一間托育中心,六十年前一對安睡於強褓中的異卵雙胞胎,被棄置在育幼院大門前的花叢中,好心的院長收留了他們……怪的是…….自從收留他們以後……育幼院卻接二連三地發生怪事…...」
「真的還假的啊?」安萍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圍上前去湊熱鬧。
「他說的話妳還真的信啊,他是超級幹話王欸!」
「笑死,昨天還說什麼兩個不同的軀殼,跟什麼……來自地底的靈魂複製,我到想看看誰那麽大膽敢跟拎北共用靈魂。」幾個男生對於廖偉儂的話嗤之以鼻。
「我說的是真的好嗎!你們自己去問問看別班的,這個謠傳新謠高中有誰不知道?」廖偉儂紅著臉扯著嗓子激動地為自己辯駁。
「我入學前好像也有聽過類似的傳聞,關於來自地底的靈魂複製……」方欽欽輕輕將垂落的髮絲撩至耳後站在廖偉儂身旁幽幽的附和。
「碰!」
頂著平頭的康樂股長趁著氣氛凝重,故意繞到方欽欽身後大吼出聲,嚇得她雙肩一顫,本來就沒什麼血色的鵝蛋臉瞬間轉為煞白,男孩忍不住在一旁笑彎了腰:「方欽欽,如果是真的的話,跟妳共用靈魂的人一定衰爆,這麼容易就被嚇……」
話還沒說完,只見安萍伸出手掌俐落的朝著男孩的頭頂批下去:「李煜翔,你給我差不多一點喔!幼稚死了!」
李煜翔也抱著腦袋不甘示弱的朝著安萍大喊了一聲:「妳真的很暴力欸,男人婆!」
要不是上課鐘聲剛好響起,以安萍的個性絕對會追著李煜翔滿教室跑,打到他跪地求饒才肯罷休。
眼看講台前的鬧劇已然結束,向唯寧本想集中精神,繼續與書本上難解的函數習題奮鬥,沒想到耳畔卻傳來一道低沉且陌生的聲音。
「妳相信他說的話?」
「蛤?」
向唯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將視線從數學講義上移開。
眼前,曾宇碩依舊單手托腮,只是這次他的目光不再向著窗外,而是靜靜的望著她。
刺眼的陽光從窗外灑落,打在曾宇碩身上,儘管向唯寧刻意瞇起雙眼,卻仍舊無法清楚辨別眼前這張稜角分明的臉龐上掛著的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情。
「我不知……應該,不太……可能吧。」
向唯寧沒有想過對方竟然會因為荒誕不羈的校園怪談與自己搭話,本想用一句「不知道」隨意搪塞過去,但又覺得這樣有點不禮貌,況且像曾宇碩這樣平時惜字如金的人,要跟他說上一次話是多麽不容易,也許好好把握一下,兩人可以闊別這些日子裡那般井水不犯河水的相處模式,要不然繼續這樣下去,向唯寧覺得自己在下次換座位前,就會被曾宇碩全身上下散發出的冷冽氛圍淹沒,最終窒息而死。
只可惜事與願違,因為曾宇碩在聽到向唯寧的回答後,只是淡漠的應了一句:「是嗎。」便再次將目光轉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