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在三溫暖。
他帶著醉意撞進門來,我在恍惚中嗅到燒酌的味道。
是個中年小鬍子,結實,看得出對於身材的維持有下過苦工。
不像一般人,就是餓狼噗虎般的直接進入重點。
撫摸後的點頭詢問,才慢慢地關了門熄了燈,
那樣有禮又靦腆。
在彼此想切入正題前,才發現我們的語言出現了問題。
他是日本人,
還是完全不懂北京語及英文的首次觀光客,這下考倒我了。
還好,在長年觀賞日本優良影視作品的薰陶之下,
以及兩個人的體位恰好。
某些字彙與動作,意會體感並無大礙。
在稍事休息間,兩人比手畫腳的閒聊起。
『仕事?』
『老人介護。』
他跑回置物櫃,拿些紙筆用勉強的漢字想延續對話。
『35才?』
『素晴らしい !あなたの年齢が表示されない!』
『私は42です..』
他撫摸著我的臉,
訝異我這壁花小弟在這台式發展場的落寞。
人潮在暗房外情慾洶湧,我們卻在裡頭侃侃談笑。
『あなたはとても美しいです』
『in japan,あなたが人気があります。』
『あなたトップセックスと優しい 』
真會說話,不禁讓我覺得日本人真是可愛的民族。
他翻起note裡的兩張照片。
是他曾經看護過的兩位老奶奶,
兩個在陽光下看起來笑起來都好開朗的溫柔老奶奶。
雖然坐在輪椅上,
但還是覺得她們是兩位在人生裡應該甚麼苦浪都吃過的大和撫子。
『死んでいる...』
他突然不知道如何正確的與我訴說,眼光有些感慨的飄遠。
過世,在中文裡。
passed away in English.
我向他簡單的說起中文漢字裡的含意。
『このような』
『過世,人生は過ぎた.....』
是的,人生已經過去了。
詢問過他住哪一家飯店,以及幾點Check out。
才知道他過6小時就要離境,他是與會社同事一同來台灣遊覽。
台灣很好,他去過了101去過了淡水,
去過了夜市,等等離開後想逛些土產。
同來的同事雖然也是圈內人,卻不太涉足這類場所。
因為,其他人都是攜伴來的。
『寂しい...』
他望著我,小聲的說著,
望著他的note裡滿滿的行程筆記。
卻沒有感受他在這趟旅程有得到一些慰藉,
旅行也許只是更能發現自己寂寞的另一個目的地。
我堵上他的嘴,再壓上他身。
或許是他的日本血統,讓我激情盎然。
或許是他的兩張照片,觸動了我。
或許,是那句小聲的來自異鄉卻無違和的感同身受。
就像,我能感受他的寂寞一樣。
我獻給了他,這晚我最燦爛的一發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