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一點也不像讀中文系的人,現在當編輯聽起來好像很合理,但多數這麼以為的人他們都不是中文系,真正中文系出身的人大概會把我看作半路出家的泛泛之輩,畢竟大學四年我在活動和打工中度過,不明白文字聲韻的美妙,無法應用中國思想史,縱然喜歡文學批評這門課,也只是淺嚐而止;從未看過紅樓夢或張愛玲,閒書清單上頭是侯文詠九把刀Peter Su,和班上同學可以說是形同陌路。
國中時有位國文老師曾稱讚我的文筆,還記得被稱讚的那一篇題目是《我的童年》,洋洋灑灑寫了整張作文稿,自己也覺得寫得真是太好,沒想到那時竟是人生的巔峰時候,此後再也沒有如此自信神情。作文變成了升學考試其中一科,題目不知怎的總圍繞在論說文,昧著良心通篇義正嚴辭,寫完也不敢回頭多看一眼,分數越拿越高,卻和文字越走越遠了。
高中三年不再與作文有情感瓜葛,它就是我考試的利器。
指考成績出來時國文意外高分,加上數學奇爛無比,任何商科都沾不上邊,又愛面子不願唸地方大學,我承認當初會在志願欄冒險填上中興中文不僅僅貪圖四中光環和國立大學便宜的學費(畢竟要學貸)還對文字抱有一絲絲幻想。
那位國文老師也來訊問候,得知我的決定,他認為走上語文相關的路是正確的選擇,當下的我卻是懊惱萬分。
系上多得是對文字敏銳又能流暢抒展的人才,初入大學時,曾在臉書寫下「讀中文系讓我好渺小。」引來一些「讀中文系也很有前途呀!」、「中文系出來還真的不知要幹嘛。」之類的留言,這句話的本意並非如此,而是在眾多擅長寫字的佼佼者之中,寫出來的東西看起來更平庸了,文人相輕,我甚至稱不上是文人。為了不受辱,書寫之路索性不開始,除了課業需要,一律不動筆。
即使到了現在,也只在工作寫稿,其餘都是支離破碎的隨筆。柯佳嬿曾說她不喜歡被注目,所以喜歡演戲,可以把自己藏在角色後面,讓角色去發光,這讓她自在得多,現階段作為文字工作者的我也是如此,躲進美妝潮流領域安心又舒適,因為寫作要揭露內心,而我抗拒被認識、被理解,成為一個像樣的讀中文系的人遲遲沒有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