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安之舞,像隻破蛹而出的蝴蝶,無懼地在待放的花苞上振翅翩翩。世懷之舞,若剛躍起而騰空的蜻蜓,力道穩健地在水上點起漣漪。李巧之舞,好似母親柔中帶剛的叮囑,熱切地上前示範給孩子們最好的模樣。三者共通的處境皆是「孤立」的,休學隻身前往俄羅斯波修瓦芭蕾學校學習的她,在韓國環球舞團的舞台上繞行一圈獨舞的他,抑或是在教室中鑽研逐字翻譯著教學法的她,透過這齣紀錄片將不同世代舞者牽繫在一起,好似雙掌微彎的弧度捧起一顆心,心尖上的他們也是舞鞋上的他們,早就踏在了同一條道路之上,那條路即是「舞徑」。
「你不能只擁有一個身體。」世懷真誠的話語聽得我濕了眼眶,對應到同團好友們逐漸離開跳舞圈的現實,實在感慨萬千。他的身體則是一再接收了細小的傷害,最終導致了壓力性骨折的疼痛,因此決定好好休養一陣子,婚姻與子女並沒有阻攔他,他努力堅持不懈地復健,要讓這副身體能夠支撐他完成舞蹈的夢,幸運的是他在30歲時回到了舞團之中。這具「身體」也點出了台灣舞蹈教育的根本問題,在蓉安這位新生代舞者的視角下,復學後的她回歸了基礎教育,學習校內安排結合了各式舞風的課程,在專精的科目上反倒與亞洲其他國家的學子有所落差,台灣舞者相對的優勢則是有著更好的應變力,多數舞蹈系的學子都在學習的過程中磨去了熱情,畢業後就不再繼續跳舞非常可惜。因此,突顯了李巧老師所研究推廣教學法的重要性,那是國外一套芭蕾舞的課綱,將成就一支舞的每個動作細節,完整而系統性地編排在數年的舞蹈教育上,或許這才是讓舞者學子們「找回身體」的最好方法,只要一具身體就足以讓他們跳一輩子了。
「我在做她的夢。」「她也在做我的。」這場夢其實是相連的,只是每個舞者所處的階段不同罷了,李巧老師的春風化雨,點點滋潤了學生蓉安,世懷也透過關係邀請國外的首席韓裔舞者回來教學,懂得舞蹈、懂得教導,每個舞者也都還在成長著,想要建構出理想的跳舞環境,才是他們的大夢。《舞徑》在沈穩的敘事中替想加入的舞者鋪出一條寬廣的道路,也是封極為真摯的邀請函,讓不舞者也能窺探舞蹈世界的艱難,從而成為台下的觀眾支持並欣賞芭蕾,雖然剪輯上或許能有更好的呈現,攝影鏡頭內仍有著一定程度的美學視角,夾帶了編導對台灣舞蹈教育私心的希冀,《舞徑》值得妳我一次與他們共舞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