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瘋子當道的時代。
作品《逆鱗》廣受讀者與書迷的追捧後,我想他這輩子大抵了無遺憾了罷?
我指的是我那罹患精神耗弱的爺爺。
他極盡所能地將自己的世界觀與大眾分享,然而在其之中,任誰也無法真正踏入其內心。
我有些感慨。
世態炎涼和無情的歲月將爺爺臉上橫添了幾道皺紋,他一輩子大起大落,其次數就連我這個晚輩也難以細數。
然而難以細數的又豈止這些?
位於爺爺的筆電之內,永遠躺著好幾本尚未完稿又令人匪夷所思的作品。
如今他去世在先,想來那些文字也無法再現於世人的眼前了,懷著近乎哀莫大於心死的情緒,我面無表情地開啟了爺爺的筆電。
其中,有份文件上的文字吸引了我的目光。
因為上頭標題名稱是署名給我的。
…與其這份秘密陪同我下葬,不如我便將機會賭在你身上。我只賭這一次。
老天爺待我不薄,卻除精神的疾病之外,還賦予我下半輩子的聲名與財富,悅家大半的光與熱,都應在我身上了。
美中不足的是,關於悅家秘密的傳承,我曾經還在舉棋不定。
你一來沒你大哥的智慧,也沒你二哥的手段,老實說,當年悅家的長輩都不看好你。
然而我卻不這麼想。
究其原因,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但那僅僅是因為在三個孫子之中,就屬你同我最為相像。
我不是指我們的身材。
老實說,悅家的未來是否來日方長我不曉得,老實說那也沒必要去曉得,因為我們沒時間了。
說起來慚愧,但逆鱗如今不再我們悅家人的手上。
在你詳閱這封信之前,我估計它暫時找著了可以代為保管的主人,然而我死之後,它會輾轉返回至原本合該存在的位置上。
存亡迫在眉睫,你萬萬不能讓逆鱗遭那些人捷足先登,這不是我的請求,而是你無論如何都得應許悅家的事兒。
生為悅家人,死為悅家魂,悅家的家訓,代代休戚與共,望你勿失勿忘。
除此之外,悅家之事,事無大小,牽一髮而動全身。千萬保重。
那個老頭子,又在癡人說夢。
這是我在瀏覽完那封信件內容後的首要感想。
他老人家遭精神疾病纏身已久,是真是假,好似也分不清楚了。
這是我奶奶的真心話。
自從飽受疾病的殘害與荼毒後,她同我爺爺的緣分也走到了盡頭。
關上電腦螢幕的時候,手機的時間顯示已經是到了22:49了。
我摸了摸略微泛疼的太陽穴,老實說,眼睛有些發痠。
爺爺生前就是個任性妄為的老人家。
什麼故事都寫,什麼謎題都留下那麼一點,讓許多讀者和粉絲拿他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因為愛也不是,恨也不是。
我從小看著他的背影長大,那時候的回憶,點點滴滴還刻在我的腦海裏。
真是見爺爺比見自己的父親還要多。
此時此刻,我的心中愁緒千迴百轉。
因為啊,這些日子午夜夢迴,爺爺又來我的夢裏找我說話。
真是的,都說了大半輩子了,他怎麼盡是耳提面命那些不重要的?
眼淚終究還是不爭氣地落在了桌面上。
落在了這張充滿我和爺爺回憶的木桌之上。許多說不出口的思念,這張桌子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