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問我,為什麼要開一家專賣台灣意象紀念品的商店?」台上的講者對著課程現場一百多位青年文化大使學員這樣說。
現場靜默將近三十秒,沒有人開口回答或提問。
正當大家好奇講者會怎麼回答時,他語氣沈穩斬釘截鐵地說:「賺錢啊!不然咧?!」。
講者是台北市永康街「來好」這家商店的創辦人游智翔。他說這是第一次在公開場合上分享創辦文化創意商店的經營歷程。
中華民國政府在千禧年過後,開始提倡「文化創意產業」這個令人摸不著頭緒的名詞,時間快轉8年之後發布施行「文化創業產業發展法」。
法案條文的第一條就明訂:「為促進文化創意產業之發展,建構具有豐富文化及創意內涵之社會環境,運用科技與創新研發,健全文化創意產業人才培育,並積極開發國內外市場,特制定本法。」
因應這個政府政策而在大學開設文化創意相關系所及學程,而本人也是因為這個政府政策,才有機會在政府單位擔任社會教育推手,進而在國立臺北教育大學文化創意產業經營學系進修研究所,幾年後離開公部門,在非營利機構策劃青年文化大使計畫。
在政府與非政府部門打轉之後,我可以理解游智翔為什麼直接回答開一家文創商店的原因是「䁠錢」。因為要讓消費者從口袋裡掏錢購買,才是產業或商家經營重中之重的原則。政府部門打高空的文化推廣之說,不適用在私部門的運作結構裡。
游智翔在永康街開店時,原本是代理中國針織刺繡品牌「一針一線」。後來,友人話家常之餘,問他為什麼在一個觀光客如此多的地方,賣中國製造的產品。他才逐步踏上發展自有品牌之路,而他的品牌理念很簡單,同時也很有深度:「讓世界發現台灣的好」。
游智翔雖然很客氣地說是第一次演講,但經過我多年來聽過眾多的演講中,他算是最不藏私的一位講者。簡報中出現的一張曲線圖,是「來好」本店從2014年開幕以來的營收曲線圖,他說這份資料不是隨便公開,所以請大家不要外流。人性很奇怪,愈是這樣講,就愈想拍照分享出去,但我的道德潔癖小天使在頭頂上告誡我,不能這樣做。
新北文化大使學員熊子萱在課前提問單寫下問題:「在來好的文創商品中,城市啤酒杯的設計最吸引我,想知道在眾多種類的文創品中,為何會選擇啤酒杯做創發?」
游智翔一如往常,用最直接的方式回答:「有一陣子,很多文創商家突然一窩蜂都在做這種杯子,講難聽一點,『來好』就只是『跟風』,但講地有文化一點,我們很用心在設計這一系列的啤酒杯,用城市意象做為主軸,做出各個行政區的圖像設計,而這項商品,意外也獲得國內旅客的青睞!」
我觀察啤酒杯一陣子,2022年的計畫完成前,我打算買啤酒杯作為授證典禮的食器,一方面算是因應環保措施,不使用一次性杯子,一方面可以做為學員的結業禮物。
跟工作夥伴討論過後,小日子的啤酒杯雖然也有個性化,也比較便宜,但因為印在啤酒杯上的話,太過於負能量,不適合青年文化大使的精神,於是我們打算到「來好」實際看實體物,順道參觀店家及訪價。
看了看實體物和包裝,我和工作夥伴都喜歡這一系列的啤酒杯。各個城市的意象可以象徵青年文化大使來自臺灣各個城市,集結到新北市成為「新北文化大使」。
詢問店員如果買100個,原價一個150元的啤酒杯,能不能打個折?店員回答本來就有數量折扣,一個算125元。我接著問:「那買150個呢?可以再多一點折扣嗎?」店員遲疑了一下,似乎是想知道我們為什麼要買這麼多個啤酒杯。
我和工作夥伴表明來歷之後,店員說稍等一下,他去問一下主管。沒多久,他問我們可不可以買200個呢?我們回答最多只能150個。他隨即很明確地表示,除非是200個才能再有多一點折扣,否則只能一個125元。
身為專案預算控管的人,這時頭腦裡就要快速打轉,到底是要降低單價,獲得比較多的折扣為原則,還是購買適足的數量就好,畢竟每多買一個啤酒杯,就要多花100元以上,多買50個,就至少要多花五千元。
最後,我們決定只買150個,除了降低倉庫儲空間之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來好」並沒有設計「新北市」意象的啤酒杯。
「新北市」意象存在「來好」的城市杯,是在台北市裡,以一個小小的天燈做為代表。游智翔解釋著每個城市的圖象是怎麼選擇時,說到一個很重要的重點:如果東西是賣給觀光客,就要讓觀光客能一眼秒讀辨識圖像代表什麼。觀光客會去新北市平溪放天燈,所以新北市就以天燈做為圖像代表。
身為新北文化大使計畫的籌辦者之一,對於這樣看待新北市文化的文創商店經營者,一方面很認同,另一方面又替新北市覺得很惋惜。
我在課程結尾時對著所有人(當然也對著「來好」的老闆)說:「不管『來好』未來要不要做新北市的啤酒杯,又或者能不能聯名雙品牌共同製作,新北文化大使團隊的學員一定會做出屬於新北市的城市杯!」
(圖為新北文化大使學員林景上初稿設計的新北市城市杯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