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節教我的兩性關係︱〈與妻訣別書〉的美麗與哀愁

2024/03/28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一百多年前,黃花崗之役留下了〈與妻訣別書〉這封世紀情書,傳頌了一百年。

 

事實上,這是一封家書。由林覺民烈士在起義前夕寫下他參與革命的決心,以及他對妻子深深的愛意與不捨,字字句句扣人心弦,使得這封家書不僅被納入國中教材,也促成了《碧血黃花》的戲劇題材。

 

有別於好萊塢電影的英雄配美人。儒家社會的英雄,身後必然是啞妻。在碧血黃花的影片中,女星林青霞含淚閱讀〈訣別書〉,聲聲呼喚著「覺民、覺民」,這一幕觸動了無數女學生的心。然而,闔上課本後,當年的女學生們,似乎沒有機會再回頭細想這封家書與自己的家庭婚姻觀有何干係。

 

吾充吾愛汝之心,助天下人愛其所愛,所以敢先汝而死,不顧汝也

我以愛你的心,去幫助天下人也能愛自己所愛的人,所以我敢先你而死,忍心丟下你而不顧了。

林覺民在黃花崗之役慨然地完成了大我;可是,從那一刻起,小我的悲劇才正要開始。林夫人生下了遺腹子,兩年後抑鬱而終。倘若時代能給予她提筆的勇氣,回覆至愛所寫的〈訣別書〉,她會不會想問「汝愛吾至,焉不能與吾相守以死?」(你如此深愛著我,為何不能與我相守一生,白頭到老?)我們若能跳脫出大我與小我不能兩全的困境,從女性的觀點來重讀這封家書,就不難察覺到這背後所隱含的兩性關係與溝通的問題。

 

(一)   叫夫人太沉重 

再次解讀「吾愛汝至」(我深愛著你)這四個字,我不禁想問,林覺民置妻子於何地?很顯然地,他並未意識到妻子是獨立的個體。在面對一個關乎家庭未來的重大抉擇時,林覺民沒有對妻子透露一個字,更遑論與妻子商量了。也就是說,對於孤兒寡母的安排,他僅以一封家書就交待完了。這就好像,他只是將珍愛的寶貝託付給家人看守而已。

 

以情感的觀點來看,當一個人撕心裂肺地哭著對你表白「他心裡最愛的人是你,直到生命的盡頭,他都還想著你。」此時,你一定會深受感動。然而,他明知道,在他撒手離開之後,你將無依無靠,悲涼地度過餘生,他卻依然狠得下這個心抛下你,只為了成就他追求一生的理想。在這之後,你真的能夠理解他口口聲聲說的那份情意嗎?

 

(二)   大業,不可承受之重 

根據教育部辭典的解釋,「英雄」指的是才能超群出眾的人。「就義」指的是歸向正義,為義而死。「犧牲」指的是為了某種目的而付出自己的生命或權益。「烈士」指的是有節氣壯志、重義輕生而願殺身成仁的人。

 

無庸置疑地,林覺民的一生符合了「英雄」、「烈士」、「犧牲」和「就義」的定義。他的確很偉大。可是,為天下人謀福的方法千百種,為何非得要選擇這麽激烈的方式呢?比起拿槍杆子,他或許更適合提起筆杆子。

 

以兩性溝通的觀點來看,當一家之主為了成就事業而犧牲家庭利益的時候,同樣的一封慷慨激昂又充滿愛意的家書,究竟能夠說服多少人呢?但是,如果這番事業能夠透過影響力間接地幫助了上千萬人,構成大業,是否又陷入「完成大我」的迷思呢?

  

不負天下,但負一人!

所謂時勢造英雄。革命造就了烈士,烈士成就了革命,也讓一封家書流芳後世。然而,在英雄的字典裡,「平等」似乎只屬於天下,而不見於家庭。

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下午,我在書桌前一邊作題,一邊聽著中廣流行音樂節目,收音機裡卻突然傳來這首兒歌。當下感到有點突兀,主持人解釋說,有位聽眾點播這首歌獻給所有跟著〈小甜甜〉一起長大的年輕朋友,祝賀屬於年輕人的新時代來臨。 我放下筆,認真地把這首歌聽完,心裡湧上一點點甜,一點點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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