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一個月,我總是在懷疑人生,覺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
為了迎合某些人的心意與期待,活的像個稻草人。
本來是不想說的,且自以為堅強、覺得還可以撐,多試一下,直到真的受不了,覺得是盡頭了,才講出一切,好姊妹們才吐出「妳他媽的這麼辛苦幹嘛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的想法,當時我腦海裡整個悲情城市裡的林文雄上身,搞地方創生就是『眾人吃、眾人騎,沒人疼!』的悲哀感襲來。但自己甚至還是被虐體質的懷疑她們為我抱不平時的情緒與道理,想:「難道我不應該被質疑嗎?就是做的不夠好,才被唱衰、覺得爛啊。」
總覺得好心有好報,這些日子其實有很多貴人、朋友,好姊妹及家人的相助與陪伴,大概看我認真、看我有心,看我想做,於是出手幫忙,但其中我哭了無數次有吧!只是都默默的流眼淚。
唯一大哭就兩次,一次在另一半的話筒邊,一次在酒醉後的車上。
以前我很少酒醉,會克制自己在外面的行為,不可以丟臉、不可以失禮,保持氣質與禮貌,不想被覺得『廢』,所以我一定會到安全、放鬆的地方,才會任由酒精衝進我的腦袋、摧毀理智。還記得那天鑽回車上,想到總有人會等、會嘲笑,還會等著我交出成績單給出交代,冷眼旁觀,要看妳的創生計畫第一步就失敗,想著想著,眼淚就忍不住噴出來,我歪在駕駛座上一直哭,不懂為何有人就是只想從地方創生裡面挖出錢來。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力量,想開出小小的花,就算背後有人支持,但別人要不要投資,全看這朵花能不能漫出一片茂盛的花海。
但自從我喊出計畫開始後,除了熱情的人、對我照顧有佳的人,給我意見與願意幫助我的人,剩下的都是讓我情緒低落跟崩潰的人。
是妳自己要做的、要做不要喊苦,袂乎幹包包回去吃頭路,冷眼旁觀,笑我只會抱怨,說我自己選的,這些聲音一直都在。
老實說,一開始有人覺得地方創生可以賺錢,跑來要我掛名的當下,自己在辦公室裡就不禁覺得一切真是荒謬。我告訴他,我在工作,那個是已經投資自己個工或公司行號在投的標案,況且掛名得標以後再跑這種行為其實很投機取巧,既然企劃競賽是政府單位有心要撥款,做就不要做半套,隨便做個企劃書就想投標?而是要真的踏出第一步,再去爭取應該有的金援,這樣才對吧?
怎知,當自己真心誠意要起步,也覺得大家一起努力一定可以有解答,得到的卻是一句「那標案沒用,彰化沒半個有獲得補助,創生沒搞頭,沒錢沒什麼好談的。」
因此,我就獨自扛到現在。期間也有叫我去選青諮會、要我去北彰化學人家公司營運,批評這裡的企業根本沒辦法跟人家比,指揮我聽講座、去學別人怎麼做,問我資金到手了沒?集資多少了?
當時我說,我是非營利組織,沒隨便拿別人的錢,拿了,我也一毛不取的回饋給別人;要創生,我有自己的店,我有自己的能力玩布包,寫劇本,教學生,我不想用地方創生來當作榨取金錢的噱頭。
善良的人真的很多,一路上我好感恩。但批評的人也在,還是一開始認為創生可以做看看的人,他每天追我的動態、看我的文章,逼我的進度,使我感到芒背在刺的結論,是「妳沒資格談創生,只會抱怨、不思進取,能力很差,妳乾脆回去做工」。
於是,真的開始認為,一切是我的錯。
沒有捧著一大筆資金出現,告訴他們說「來吃餅了!」真的是我不對。
但是,同時也不後悔開始願意投入創生。
至少我得到了志同道合的夥伴,還有願意伸出手包容第一次辦食農市集的代安宮哥哥們,可愛的路上國小校長,也有來店裡願意替創生出資的客人,家人的諒解,朋友的鼓勵,跟市場裡面的好阿姨、好老闆們一起討論市場目前面臨的興衰問題。
除了家人,Dear楊先生是為我付出最多的人。
大家都覺得我是為了名、為了錢,但真的沒有,只是想著要是可以成為變好的一份子,自己會覺得很驕傲。
所以想讓地方呈現另一種很美好、很靜謐,同時又很符合現代的改變,同時保有人情味,為什麼要花那麼多的錢?又為什麼要把採著別人已經在做的事當作自己行銷的本錢,甚至是作為一手段,而不是真的腳踏實地的去改變?
後來,漸漸得就開始不怕失敗了。
因為,沒有任何人能在嘗試第一次時就把事情做好。
所以毅然決然的擺脫了指揮。
反正指揮者就是想眼睜睜的看著我沈溺在他不敢做的挑戰,推卸責任給我,在成敗未定前都是癡人說夢的推論裡,賭一把坐享其成的尊榮。
在利益未清之前,道貌岸然的人總是很多;在崎嶇的礫石路上苦行,人性本善的光輝總是替我照亮前方令人茫然失措、濃霧壟罩的,朦朧的路。
沒想過有退路,即使常常跟好朋友自嘲:「二林混不下去就要滾回花蓮富里了啦!從此不自稱自己是二林來的,我要去拿開山刀啃樹皮了。」但頭洗了,就要把一切做好。至少逆風不會永恆,有朝一日撥雲見日,只是絕對不是一下子、一會兒,沒三年五載,也該是十年悠悠。
難道還期待一個像韓國魚那樣的大騙子,喊喊賺大錢愛國家的口號,我們就會變好嗎?別傻了。真是謝謝這種人總是刷新三觀,替我上好幾課。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較,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