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世上那些愛我的人,用盡方法拉住我。你的愛就不是那樣。你的愛比他們的偉大得多, 你讓我——自由。」——泰戈爾
「好在」是表慶幸的口吻語氣,強調主語「我們」共有的默契與決定——那不必說明的關係。「不必說明」揭示了一種不需要申述、無法被定義的關係,又或者每段感情本身,從來是不言而喻、言不及意的羈絆。於是保住了親情、愛情、友情之間的繽紛恢宏的可能性,多元的「愛與被愛的方式」,以及彼此在或簡或繁的人際網路中,所呈顯的不同模樣。
這種關係的存在,讓「我」再不固執而放棄了「線索」、「預設立場」,對有些事也不再抱持無謂的固執,好像就這樣沒了對錯之分,讓所謂的解答一再被推翻——,所以「什麼關係,都沒關係」了。因緣條件、作用影響、關聯牽涉這種釋然的、接納的高度,讓各種關係變得更加輕盈,在關係裡的人們,也更加的自由了,此亦「不約定不勉強」的真諦。又如MV的註腳對英譯歌名解釋道:「保有『無標題』的自在與寬容,因為愛的本質一樣,我們可以在光譜上找到自己最舒適的落點。」
「這種親愛的對象/本質一樣」回歸到一種最單純嚮往的情感需求,以及對共同本質的感通與享受,而這種關係竟比原先的預想「更理想」,而且驚詫於它「真的存在」。「我們在微光中前進、曖昧中小心,摸索著幸福的道理」,然而在穩定、健康的依附關係當中,我們「沒必要小心翼翼」,而是以珍惜此時此刻的日常,抵禦世事、關係的無常,而不再患得患失。
你有「接住」我的方法;而我也有「找到」你的方法,然而這些不曾明言的「方法」是什麼呢?除了歌詞裡出現過的「熟悉」、「默契」,關鍵應當是「在場」、「到場」。而此「到場」、「在場」自是虛指的真實,因為人不可能分分秒秒無所不在,除非安置於心上。安浦〈最好的時光〉曾問道:「喜歡的人他們留在心底,還是依在我身旁?」只要常在心底,就能貼近如在身旁,就這樣把你放在心裡,所以理所當然地說:「陪伴是我們擅長」、「少不了你在場」。這麼一來,無論身處「哪裡」這般廣袤無垠的疑問代名詞,也能安心、踏實、豐盈,我們始終因彼此而飛翔,且互為隨時準備找到與接住對方的專屬天使,在止不住墜落的漫漫人生裡。
「曾為誰受過傷/很缺憾的時光」,Bridge從關係的描繪,轉移到了電影的敘事,不為家人接納、為男友所傷,無法圓滿的生命,卻就此在花樣的青春年華,帶著來不及解決的衝突驟然而逝,只能做出最沉痛的接受「在消散之前/就用愛原諒」——儘管軀體魂魄的逝去,有人仍在意你的遺落的願望(遺願被擴充成好美麗的短語)比如拯救地球、陪阿嬤吃飯,甚至是:「其實我想要的真的很簡單,我只是想要有一個人,可以一起生活、照顧彼此一起到老,直到要離開的時候,還可以陪在對方身邊」、「如果有一個人,我可以全然地信任他,他也可以這樣子相信我,那我就滿足了」。
一般而言,說理的作品強調人要學會放下,否則只是折磨自己,然「我陪你一起學不會放下/但學會盼望」,凸顯「學不會」的頑固執拗,如果有人願意陪你這樣,未嘗不是一種珍貴奢侈的體驗,相信也會在理解與支持中,減少了痛苦。如此盼望著,盼望著,如果有一個來生,彼此或許能前緣再續,實現一種超越世俗,甚至超自然的約定——「上輩子你養我,這輩子我養你啦」、 「 如果有下輩子,他還要當你兒子」
「最後我們像家人貼近」家人本不可選擇,但我選擇與熟悉的你血濃於水,而你給的 「關心不只是關心 」,因為那正我需要的全部,又或因為是你給的,所以總是比別人的多,且較別人給的更為特殊,意義非凡。
First Take版本中,蔡依林把Verse2「因為有差異/ 才能從理解中 感覺 更熟悉 /在歲月留下 溫柔回憶」埋至曲末,仿佛壓軸。一個個體,如是用理性的認知與情意的感受,消融了對象之分殊性與對立性,和合於彼此皆自在的熟悉裡——你,就是我而不成為一種「對象」了。
我們在關係裡面維持開放的心,把愛而且親的你輕輕地放上去,你雖然在我的心上,但你全然的自由、安適,並不斷於時光巨河、歲月長流中,創造積累屬於彼此溫柔回—憶——
蔡依林曾這麼形容這首歌:「好像在耳邊跟一個親愛的人呢喃、耳語的感覺」,並說明創作理念:「我想傳達的是,關於思念、遺憾、所有的陪伴,不管他現在是你的親人、朋友、寵物或是你愛的人,…在愛的關係中,我想表達的是,不管是什麼樣子的定義,只要你們兩個清楚地知道,有彼此存在的那種安全感。
而那正是我們「無法言盡的思念和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