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短,現代人在過度讚頌生產力的功績社會裡,找不到抗爭的對象,也無法與他者建立有效的對話,這樣的邊緣,也因為脫離了原本的規訓社會,使自身變得更加的孤獨。在「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宇宙,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主人,當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時候,那什麼又是現實呢?創作的自由留給混沌和焦慮更多的空間,而群體則被區分的更加細碎,想要得到認可的人類,逐漸變成了麻木的「殭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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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落人間》是前陣子在台北電影節上映的短片,我認為它是近期最能反應出「台灣年輕創作者困境」的作品,很喜歡導演為現代奔跑在創作之路上的邊緣人,創造出來的符號和意境。我看到了許多有趣的分鏡,例如在舞池那一段,當主角快要喘不過氣,瀕臨崩潰的狀態時,這時畫面變得很模糊但同時又維持著心跳般的節奏,彷彿就算沒有聲音,也可以聽見主角的喘氣聲。影片的質感和技術其實蠻出乎我的意料,在導演、美術、攝影、配樂、特殊妝髮、演員等齊心協力下,我看見了一個團隊成功地打造出魔幻寫實的世界,而我也意識到,這個世界就是創作者內心最深處、充滿寂寞的角落。不管他是誰,他正在大力地撥開傷口,希望我們可以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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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典型商業大片的設定,《屍落人間》的殭屍似乎沒什麼攻擊性,反而更加貼近失去靈魂的活死人特質。當主角回家的時候,他和父親如雞同鴨講一般處在兩個不一樣的語境;來到了溫室,和情人的話題只能侷限在過去一起種植的盆栽,好像這段關係已經沒有辦法再前進;當親近的人要接近主角的時候,主角似乎又衝動地想要啃蝕他們。這樣的互相傷害,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雙方的關係都只能被推的越來越遠。原來這就是現代年輕創作者的輪廓,當他們失去了溝通能力,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忙,唯有突破內心的掙扎,才能開花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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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其實陸陸續續看到了許多和《屍落人間》一樣充滿個人色彩的作品,如最近的《她說》。我認為自溺和風格化只有一線之隔,其實關鍵就在觀眾是否能接受,當觀眾決定接受它們的設定,電影的世界變成立,因此只要你足夠說服得了自己,其實大家都願意踏入這個空間進行對話。然而這部短片裡有個場景讓我覺得比較可惜,就是在溫室中當殭屍主角劉冠廷和謝欣穎展開情侶之間的對話時,從頭到尾的台詞都充斥著情緒滿溢的句子。其實看下來有點像還不知道真正的地獄是什麼模樣的人,在和大家訴苦自己的棲身之處就是地獄,但是他其實離真正的地獄還很遙遠,就是一種賣弄文學和情懷的感覺,而對話裡面提到的種種隱喻其實也和殭屍的設定沒什麼關聯。雖然這樣講很殘酷,但就算這種詩意型態的台詞是專屬於這對情侶的語言,但就在沒有前情提要的情況下,觀眾就很難產生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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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魅力其實就是書籍裡的文字和廣播裡的聲音被影像化,若這對情侶的互動改以肢體和場面調度等方式來呈現,我相信就算在沒有對話的狀況下,大家都可以理解主角的無力感。像是「有時候把期待縮小,自己也一併縮小了,不論太好的或太壞的,都裝不進自己。」若這句話可以變成影像,在這個世界裡又可以具象化成什麼模樣呢?其實這是很有爆發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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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如此,在台灣像這種跳脫公益項目和社會議題的作品,是非常少見的,所以很值得我們去珍惜。因為在資源不足的時候,大部分的人不是拍商業片、不然就是拍公益性質的劇本,因為這樣才比較有機會拿到資金。當題材受到限制,台灣許多的導演都無法拍出真正屬於他們個人的作品。因此我認為《屍落人間》這次的嘗試絕對是台灣短片的一大突破,他創造了前面許多導演都未曾觸碰到的風格,希望在未來這部短片的獨特可以繼續被保存,帶給大家更多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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