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飲歌

不時想起兩年前壞掉的MP4隨身聽。

室友總說反話，但睡前帶著有線耳罩式耳機，邊聽邊按著隨身聽，總能幫助我入眠，阻絕宿舍晚上門外來來去去，有著各式各樣目的的腳步聲。冬天房裡低溫時，播點有著咖啡香、彷彿坐在充斥著暖氣演奏廳的音樂；夏天吹冷氣房時，則聽著兒歌、戶外現場演唱會，或古典樂。心情隨著天氣起起伏伏時，歌單也會因為每日的堅持和任性變動。颱風剛過，夜晚還殘留著難得的涼快，一天在世界的腳步下總是悠閒又嚴肅。我躺在床上，想像著那隨身聽奇蹟般突然亮起，趕緊插上耳機、關上桌燈，拿起至眼前，白色的字條反映於眼中，歌手與專輯被分類的整整齊齊。放下，盯著天花板瞧，等待著音樂被轉化成畫面。

第一首如每日，一定是 Mariah Carey 的 <When I Saw You>，輾轉綿延，一天的高低起伏在天花板上被音樂畫成了一幅日初，破雲而出。再來是她1993年在 Proctor's Theatre 的現場演出 <Love Takes Time> ，背景音樂如風般襯托著歌手如行雲流水般的嗓音。第三首 <Music Box> ，如其名，只是彷彿像有著音響般大的音樂盒，在偌大空無一人的劇院，撥放著搖籃曲。最後一首是 1997年的 <Whenever You Call> ，沙啞迷人，時間的歷練如沙盤上的痕跡，仔細聽最後沙塵的暴起和落下。

今天是奧運第三天，網路上聽到 Celine Dion 站在巴黎鐵塔上的開幕，和大家一樣，感動至落下眼淚。下一首 <Love Doesn't Ask Why> ，一座城市浪漫之大，如巴黎的愛情故事，千迴百轉無從解釋，只能體會。2002 年的 <The Greatest Reward> ，我慶幸遇見了你，我突然想起，即便我們都變了，盛夏的陽光仍在記憶中。我又認識了另外一個人，聽著 <To Love You More> ，你正在很遠的地方，忙著不知道什麼，我年輕的衝動讓我待在原地，煩躁不安，高聲吶喊。 最後一首 <Prayer> ，一場及時雨從天堂落下，烈火變塵埃，我是重生的鳳凰，嬌小身軀靜觀原野。

大拇指按了又按接觸不良的按鍵，我又記起了你。我們還會再碰面嗎？梁靜茹的 <我還記得> 迴盪耳邊，我們仍會沉默不語嗎？黑暗中那條路上的萬里藍天白雲，思念好刺眼。吉他聲接續，<情歌> 讓我想起聽歌手現場演場會的時候，我緊閉上嘴，不跟著哼，只是靜靜聆聽，流著淚，打算之後紙上寫下這些感覺。我希望這些字能迴盪在空氣中，清脆如 <崇拜> 存在於安藤忠雄的水之教堂，透過清水混凝土中的孔洞、水面上的漣漪，我暗忖這首為絕世。鋼琴按鍵沁涼入骨，2012 年的 <會過去的> ，特別著迷這時期微厚的嗓音，我一直相信傷心的歌能療癒傷心的人，即使時代已過、歌詞封存，但感情仍流傳著。

睡意逐漸壟罩夜空，殘餘的月光灑進 Taylor Swift <folklore> 的森林中，天空下著細雨。<Illicit Affairs> ，沉靜中憤怒縈繞，一半的吶喊從傳說中破卷而出，我重播了一次。好希望回到小時候，好希望能在小溪潺潺旁的樹上與你玩耍，<Seven>，好希望能在不一樣的地方，聽著這樣的音樂，等待著機緣，是那些真的會發生的故事。但我已經長大，年少輕狂，服著 <Guilty As Sin> 令人無法自拔的藥丸，幻想中享樂，是家人朋友不能知道的事，只有你我曉得，這樣就不會有事吧，應該是吧......。思緒飄向遠方，如飛鳥大鵬展翅，向你飛去。我用 <The Albatross> 作為最後的回答。

究竟心已沉澱於夢中，或是汗流浹背，時間我已無從得知，恍惚中我長按撥放鍵關機。睡著前，我決定再買一台新的隨身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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