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換書

內心一直明白，一些書永遠不會看了，將在外買的一疊書帶回家後，終於對自己承認這件事，不過僅一會兒，等書換完之後就忘了。

將書放在書櫃旁的地板上，起身休息了一下。六層兩排的書櫃，過去一手打造的知識王國，我瀏覽著每一本書的厚度、書的脊椎、書的包裝、書的過去，以及書排列的弧度，沉迷了好一陣子。

我首先將<侏羅紀公園>抽出，放進了Tove Jansson的<The Summer Book>和<The Winter Book>。我記得我看了它好幾次，但總是只到前幾頁，和恐龍的壽命一樣。

同一個書格，我再抽出了<冰屋>和<少年福爾摩斯>，把原本橫放在書排上的<斷背山-懷俄明州故事集>和<The Song Of Achilles>塞了進去，又將<穿越時空的列車>毫不猶豫拉了出來，內心不解為何現在才動手。

我盯著<文昌帝君陰騭文>和<人生基本功：建築師潘冀的砌磚哲學> 瞧，想著分別送給我的兩位老師，我抽出了後者。但我知道這兩本書，我很有可能都不會看了，像是遙遠模糊的過去，想要拋棄的故事。

我將幾本珍藏書丟到了一排書的後頭，那空出來的地方，像是丟進一個秘密的洞穴，需要時再伸手進去拿，沒有人會發現。

我開始將剩下的書隨便亂塞，因為書架上暫時沒有想要拿掉的書了。有些書我放的毫無邏輯，有些則是憑著直覺，放到了恰到好處的地方。我將迷你書<Circe and the Cyclops>塞到<左腦邏輯王>旁邊，將<金銀島>橫放在了<偷書賊>和<歐赫貝奇幻地誌學>上；瘦長的<Helsinki Espoo Kauniainen Vantaa- an architectural guide>橫跨在<莎士比亞文學精選>系列上，方正的<Harry Potter- A Journey Through History Of Magic>則放在另一本橫放書上：<Origin>，勉強就位的書一部分垂在空中，燙金的書名在燈光下閃耀著。

至此，我向後退了幾步，端賞了一會兒這新的書櫃的姿態。它比以往來地混亂，但終於慢慢有個樣子了，不再是小時候，將家中有的書一股腦往上塞一樣，雖然整齊美觀，但空虛。現在上頭大部分的書都在過去的生活中，代表了一段時間，那書本內容以外的故事。我最後將<This Is Finland>塞進了<世界遺產大觀>旁，它的身子在一系列的歷史叢書旁顯得細薄，但它和放在叢書上的<Disney Storybook Collection>都是藍色的書套，一直一橫的擺放，像個小孩。

我將抽出來的書拿到了三樓，隨手放在了恐龍科學百科系列上，任由神明廳的香火摧殘，隨即拍了拍衣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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