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黑色的東西有很多，後來變成的也很多

　　1-1 　　粉紅色的運動服，香香甜甜的味道，這就是國中女孩嗎？姐姐的朋友，感覺是個好人。 　　「妳怎麼了啊？為什麼感覺妳好像大哭了一場呢？」 　　加爾和薯餅坐在中庭的小階梯上，因為和校門口很近，所以放學前不太會有人過去。 　　「……」加爾沒有說話，而是一直凝視著薯餅。 　　「怎麼了？」薯餅收起雙腿，兩手抱著膝蓋，對加爾笑著說：「只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我，我怎麼知道妳要什麼呢？」 　　「……」加爾低下頭。 　　「嗯？妳要什麼呢？」薯餅側耳聽著加爾的呼吸聲，深怕漏掉任何一句微小的話。

　　「……（法語）embrasse moi,s'il te plaît…（擁抱我，拜託……）」 　　加爾渾身發抖，眼淚如滾珠般落下，可愛的五官擠成一團，薯餅將她擁入懷中，她幾乎能聽見加爾的心跳聲，好急、好快，呼出的熱氣讓人也不自覺地覺得缺氧。 　　「乖……沒事的……這裡只有我們，妳很安全的呦！啾——」薯餅吻了一口加爾的臉頰，然後捧著，接著開始揉捏，說著：「妳呀，這麼可愛，我都想收妳做妹妹了。」 　　「……」加爾的淚水止住了，也不再哭泣，她主動擁抱著薯餅的腰，臉埋入了她的肚子。 　　「……加爾，沒有爸爸媽媽並不是妳的錯喔。」 　　一樣的話語，在不同時刻和不同語境，會帶來不同的效果。 　　輕輕地拍著加爾的背部，輕輕地撫摸著加爾的頭髮，薯餅搖晃著身體，輕輕地、像溫暖的風一樣慢慢地說著：「我不知道加爾的情況，但加爾是個可愛的孩子，我很喜歡加爾，所以啊……嘿咻。」 　　薯餅將加爾稍微移動了一下，騰出空間，把一罐小小的圓柱狀玻璃瓶給加爾。 　　「裡面的紙星星寫著的是我給加爾的祝福，加爾要隨身帶著喔。」她用衣襬擦擦加爾的淚水，然後再次擁加爾入懷。「我有種感覺……加爾長大之後一定不會和爸爸媽媽一樣的，我這麼相信著呢，加爾，妳覺得呢？」 　　「……」加爾握著玻璃瓶，點點頭。 　　「那，我們回教室好不好？啊，在那之前，給妳一塊巧克力，吃完我們就回教室？」 　　時間算得很好，剛好是午休時間，加爾平時就不太惹人注目，午休時間更是如此。 　　趴在桌子上，加爾看著窗戶外頭的操場，綠樹成蔭和藍天白雲，加爾還是覺得空空的。 　　「……」 　　『我好無聊，什麼都不想做，可是好無聊。』 　　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加爾的眼皮沉甸甸的。 　　『睡一下吧，可能睡著就沒事了。』 　　閉起眼睛，加爾做了一個夢。 　　『鼓譟 　　四周是煩悶的鼓手在敲打怒意 　　舞臺下的人們在哭喊著救命 　　啪嚓一聲終止的 　　是吉他的電線』 　　夢醒了，被學校的電子鐘聲叫醒了。 　　2-1 　　「船……船船船……船——串！」用力踏了一下地板，雅靜哼著沒有人知道旋律的歌，在森林裡走著。 　　『這裡的環境真的很舒服欸，感覺自己能多活幾百歲一樣，陽光好溫暖，樹木感覺像是在為我引路一樣。』 　　雅靜覺得，似乎可以在自己的四周寫上「無所畏懼」四個大字。 　　「嘖，真沒品味，所向披靡才比較好吧。」 　　「您叫什麼名字呢？」走在雅靜旁邊的，是弗先生。 　　「所、向、披——靡！」雅靜重複時由右自左，由上而下說著。 　　「所向……披靡小姐？」弗先生思考著這個名字究竟有沒有弄錯。 　　『是相當特別的姓氏呢，所向披靡啊……』 　　「不是！那個不是名字啊！那個是這個森林給我的感覺啦，感覺，你知道感覺嗎？feel，真是的，我的名字啊，是蔡雅靜，不要再記錯了。」 　　氣呼呼地解釋著，雅靜雙手抱胸，明明比對方矮，卻仍然抬起下巴，看著對方。「安靜啦！我知道我矮！你嘴什麼啊！」 　　「不……雅靜小姐並不……」 　　『看這樣子……似乎不是在和我說話。但她有點生氣呢，該怎麼辦才好啊？』 　　「啊，你不用在意，是作家，我在跟作家吵架。」 　　「作、作家……？」弗先生左顧右盼。 　　「你看不見吧？他在那兒，可是很煩，明明就在，卻不幫我！」雅靜高舉雙拳，在空中揮舞著。「船也是我自己做的！難怪過那個臺灣海峽的時候會直接解體！教我怎麼做船啊！該死的作家！」 　　看著雅靜似乎真的在生氣，弗先生想著：『和暗真像。』 　　「暗到底是誰？為什麼你跟占卜師一直提到他，他在這嗎？我想見見他。」雅靜駝著背，兩手垂了下來，凝視著弗先生。 　　『怎麼可能還活著，這是西元前555年前的事情耶。』 　　「這麼久？你幾歲啊？」雅靜望著弗先生，滿臉期待地說著。 　　「……？」弗先生凝視著雅靜，停下腳步。 　　「……幹嘛？」因為帶路的人停下來了，雅靜也停下來，看著弗先生。 　　「雅靜小姐……眼睛真好看。」弗先生。 　　「……？幹嘛呢？盯著人又不說話的。」雅靜煩躁不已，抱怨道：「這裡的人是很有趣啦，但別都不說話啊。」 　　「……」弗先生嚥了口水，然後在心裡面想著：『您是不是，只有這樣才聽得到我的聲音呢？』 　　「哪樣？」雅靜還是一臉不耐煩，朝天上罵道：「閉嘴！你個死東西！讓你寫我你就要感激了！還吵個沒完！等等再來收拾你！」 　　『雅靜……小姐？』弗先生。 　　「所以我說，幹嘛？」雅靜瞥了眼弗先生。 　　『這是曼菈小姐要我給您的東西，請收下。』 　　那是一顆黑色的，有些金色裂痕的菱形石頭，上頭沒有刻著任何東西，只在較尖的一端有個看起來像是要穿線的洞。 　　「這是什麼？石頭？我要這個幹嘛？」雅靜毫不在意地將其把玩在掌心。 　　『那是盧恩符石，聽曼菈小姐所說，那有『無限』和『宇宙』之意，想給予您祝福。』 　　「喔？盧恩……？聽都沒聽過，但既然是占卜師送的，那就沒理由不收了，幫我和她說，謝啦。」雅靜將其穿在自己腿上的一條金屬鍊條第二環上，晃了晃腿。 　　兩人走向船邊，弗先生扶著雅靜上了一艘氣墊船，等到雅靜說出「出發！」之後，弗先生坐上船，拉動引擎和解開固定用繩結，朝著岸邊的相反方向前進。 　　『雅靜小姐，我要先和您說一聲，您這一代的元素戰士應該已經出生了，想請您去找一下，方才那兩位也是，因為——』 　　「我不想，我不太喜歡她們。」雅靜嚴肅地說：「我要毀滅世界，我要找和我志同道合，討厭這個該死的王八世界的人！」 　　「這……」弗先生有些訝異。 　　「我搞不懂其他人，也不喜歡其他人隱藏真實自己的樣子，為什麼要這麼壓抑呢？我討厭不開心。壓抑、隱瞞、被瞧不起，這些都不開心，我要殺掉那些讓我不開心的傢伙，創造一個開心的世界！等著瞧吧！」雅靜的臉上，並沒有笑容，而是若有所思的，疲倦的表情。 　　『您很辛苦吧。』弗先生拍拍雅靜的肩膀：『若是心情不好，可以來波漢巴多找我們，還有元素戰士的故事還沒聽呢。』 　　「呼……是啊……要是我還活著的話。」躺在氣墊船上，她好像放棄了一切一樣微笑著說。 　　「……」弗先生看著雅靜，沒有說任何話。 　　海上濺起的浪花噴上氣墊船，淡淡的彩虹在四周劃著弧形。 　　1-2 　　午休時間結束了，慵懶的哈欠聲在教室中此起彼落的。 　　「……」加爾坐在位子上，低著頭，玩著自己的手指。 　　『我能有朋友嗎？姐姐感覺人緣很好，要找她問問嗎？找她問會不會很奇怪……』 　　疑惑跟著加爾逐漸交纏的手指越發複雜。 　　「喂，加爾•貝尼迪瑟•波塞利，妳，跟我出來一下。」 　　然後，一聲叫喚聲打破了加爾的思緒。 　　「……」加爾一眼就認出來了。 　　『是姐姐的朋友！但是……是另一個。』 　　「愣著幹嘛？我叫妳出來。」她兩手掛在窗臺，穿著百褶短裙和泡泡襪的雙腳盤腿坐在窗外的椅子上，身上的鍊條、戒指和金屬飾品琳琅滿目，指了一下班導師，說著：「（法語）mince,Tu peux me prêter ce type une putain de seconde, s'il te plaît?（靠，你能借我一下這個傢伙嗎？）」 　　「（法語）Quoi?（什麼？）」老師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女孩。 　　「OK，她說可以，（法語）Au revoir, va te faire foutre.（再見，去妳媽的。）」走進教室，帶著加爾直接離開教室門，離開時還比了一個法國的髒話手勢。 　　「……」老師愣住了，不知道要做什麼回應。 　　『雖然說過她不用上課沒關係，但……哇……這個人真的是……』 　　「（法語）Son jardin d'enfants ne lui a-t-il pas appris à parler?（她的幼兒園沒教她怎麼說話嗎？）」老師張大嘴巴，氣到快瘋了。 　　「……」橫跨學校操場和中央遊樂器材區，加爾看著女孩。 　　「幹嘛？妳是同性戀？」女孩的黑色髮絲被風吹起，被遮住的內層是藍色的頭髮。 　　「！」加爾搖了搖頭。 　　「嗯，那就好，因為我也不是。」俐落地穿過了溜滑梯，轉身進入停車場，然後一路奔跑到學校後門。 　　她微蹲，汗水讓黑色的煙燻妝有點糊掉了，兩手放在右膝，示意要加爾向上踩。 　　「？」加爾拉開後門旁的小小通道門，然後看著她。 　　「哇嗚！妳姐說對了，妳比我還聰明！」她牽起加爾的手，加爾感受到有些發熱的體溫和冰涼的金屬觸感，感覺有點奇怪。 　　「哈啊哈啊……妳體力真好……那……」她跨坐在人行道上的小消防栓上，問道：「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加爾臉不紅氣不喘地拉著她的小指，向前走。 　　「妳還真不愛說話，說句話來聽聽嘛，喂，喂！」她站穩了身子，加爾則是維持著往前走的姿態，過了幾秒才發現自己停下來了。 　　「……？」加爾捏捏她的手指，然後指向想走的地方。 　　「……」看著接下來會走到的，是一座公園，然後再看向加爾。 　　「……對不起……」加爾落寞地看著地上。仔細看，她的後頸有被打過的瘀青。 　　「加爾•貝尼迪瑟•波塞利。」她蹲了下來，將加爾的下巴抬起，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加爾的雙眼。「麗茲緹•索雷繡，是我的名字。」 　　「……」加爾看著麗茲緹的雙眼，是澄澈的棕色，好深邃，卻能一眼看清。 　　「我們從今天起就算是認識了，我和妳的姐姐同班，妳想去公園坐著對吧？我去買星巴克，咖啡喝不喝？」她站起身，瞥了一眼加爾，然後再次蹲下。「妳怎麼都不說話呢？左手是咖啡，右手是綜合果汁，來！哪個？」 　　在說到綜合果汁的時候，麗茲緹刻意將自己的語調放輕到被汽車蓋過，然後伸出雙手握拳：「要快點喔，三、二、一！」 　　「！」加爾點了右手，看著麗茲緹。 　　「我剛剛說右手是什麼啊，我有點忘記了，妳還記得嗎？」麗茲緹說謊了。　　「柳橙……汁？」加爾小心翼翼地說。 　　「才不是，是綜合果汁。」輕輕地拍了一下加爾的頭：「想喝什麼直說就好了，這一下是因為加爾都不理人，下次要回答，知道嗎？」 　　「……」 　　「不回答的話……那就喝咖啡好了。」麗茲緹思考了一下。 　　「嗯、嗯！」 　　「哈哈哈！妳很可愛，我啊，最不喜歡說謊的人，但妳很誠實，是因為還是小孩子嗎？」麗茲緹接著說：「喏，柳橙汁我有帶，咖啡也早就買好了。」 　　「？」加爾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妳姐姐說妳最喜歡喝柳橙汁了，我剛好想蹺課，就來這裡了，陪姐姐聊聊天吧。」 　　遞上袋裝柳橙汁，然後再次牽起加爾的手，這次她們走得很慢，麗茲緹刻意配合著加爾的步伐，時不時偷看一下加爾的表情。 　　「……」加爾沿路上什麼都沒有想，只是覺得： 　　『中學生，好酷。』 　　3-1 　　「西元前555年前左右，那時候——」曼菈說到一半。 　　「鼾——」雲雪直接睡著了，鼾聲如雷。 　　「唉……我聽就好了，讓這傢伙看繪本吧。」千繡羞紅著臉，遮著眼睛推開雲雪。 　　「哈哈哈，沒關係沒關係，每次火戰士都是這樣的。」 　　「咕、噗欸？怎、怎麼了！」雲雪倒在地上，然後驚慌地看向四周。 　　「一點事情都沒有，只是妳啊，能不能不要別人才開始講第一句話就睡著啊！很沒禮貌啊！」千繡怒斥。 　　「我又沒辦法，她聲音那麼好聽，又在說故事，換作是千念我，一定繃緊神經聽！」雲雪坐回椅子上。 　　「妳的意思是我聲音難聽嗎？妳就給我繼續睡，我要在這裡造一座妳出不去也打不壞的迷宮，讓妳好好聽她的聲音。」千繡的眉間浮出青筋，一字一字，咬牙切齒地說著。 　　「嗯……我的意思是，千念的話一定會很簡短地念完吧？」雲雪一臉不好意思地說著：「就像考試的時候，千的筆記總是做得特別好懂呢，嘿嘿，多虧她，我每次都有及格。」 　　「……唉……那我聽吧，回程路上整理給妳聽。」千繡擦擦眼鏡，聚精會神地看著曼菈。 　　「……」曼菈。 　　『這兩個人……還真是微妙啊……話說，連對方哪個部分會忘記，都能掌握得清清楚楚好讓對方各科滿分，超厲害的啊！這次的地小姐……說不定能贏！』 　　「那麼，我繼續說了。」曼菈搧了搧風，待微微發熱的身體降溫了後，向雲雪說道：「我有撰寫了中文版和越南語版，和孩子們一起讀吧。」 　　「喔！好啊！」雲雪衝向另一張桌子，然後從那一刻開始，音量便成倍數增加。 　　「……」千繡克制住表情和轉頭的慾望，用撲克臉看著曼菈。 　　『雲雪加小孩子……我的天……』 　　急劇飆升的血壓和心跳，讓大地裂開了一條縫。 　　「嗚喔！WOWWOWWOW！千繡小姐，冷靜冷靜……」 　　握著千繡的雙手，曼菈雙眼閉起，塔羅牌從曼菈的腰際繞著兩人，一張張繞圓移動著，慢慢地，極為緩慢地有一張牌從圓圈中脫離，飄到桌面上，然後又過了一會兒，不同張牌又飄往桌面。 　　一張一張，當集齊五張後，塔羅牌又再次回到曼菈的腰際，與此同時，裂縫也合上了，長出了繁茂的花草。 　　恢復冷靜後，千繡雙手合十，深深地鞠躬道歉。 　　「真的……非常抱歉……對於方才的失態，非常非常對不起。」 　　千繡九十度完美鞠躬，讓雲雪看得吃驚。 　　「哇，真的是日本人欸，千真會鞠躬。」雲雪讚歎道。 　　「火姐姐妳看，這裡啊，是妳的祖先喔。」一位會說中文的褐色頭髮小朋友，指著繪本上畫的某一位紅髮男子說著。 　　「嗚喔！這個好猛喔！這真的是畫嗎？」雲雪幾乎快要貼近整個繪本了，她驚訝地說：「跟我超像的欸！我看看……『地用自己的身軀化為島嶼，座落於臺灣海峽的正中央，光用他的生命照亮了整座小島，他將好的意象製造並輸送給地球，並將壞的意象吸收、轉化，正如他的能力一樣，製作成光。』」 　　「……」曼菈。 　　「……」千繡。 　　「……大姐姐 …？」褐色頭髮的小朋友凝視著雲雪。 　　雲雪的身體騰著煙，煙不停地循環，紅色的髮絲變成了烈焰，不停隨氣流搖曳著，雲雪感覺全身都好輕、好空靈。 　　「請繼續念下去，地小姐。」曼菈的身體發出了一道微微的金色光芒，手中的塔羅牌顯示著「金幣三」。 　　「是。」千繡將臉湊近故事書，驚呼道：「地小姐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請念下去，地小姐。」 　　「好的。『暗在他的虛無空間裡創造，他不停地思考，前一秒創造出的事物，下一秒卻又無法在神聖夢想、在地球繁衍下去，他絞盡腦汁，也跑遍各處，最後，他發現了，他是跟隨光一同參與愛的夢想的，他跟在光的身後，成為了影子、黑夜，也成為了事物的庇蔭。』」 　　念完之後，千繡看向周圍，她感覺好奇怪，她呼吸著氧氣，吐出二氧化碳，先是感受到花香，然後，卻感覺自己的感受被遮蔽了，堅硬、高大的……是樹林嗎？她們吐出的煙由植物、大地吸收，千繡的雙手伸出樹根，觸摸著周遭的每一個人，然後滿臉失落與驚訝地說：「沒有人……只有很少很少的人在與我、與土地連結……請告訴我，曼菈小姐，為什麼……？」 　　千繡相當失望，失望地哭不出來，無力的感覺爬滿了全身。 　　「這便是愛將自己分為四種元素，並且和光與暗一同降於世間的原因。」曼菈牽起千繡伸出的根，然後另一隻手也牽起雲雪橘紅色的手，將其併在一起，卻不觸碰。「妳們能來到這裡，我們真的覺得很開心，整個波漢巴多，不，整個地球上的靈魂都將為妳們顫抖、興奮，迫不及待迎接妳們。」 　　「……」千繡看向雲雪。 　　雲雪整個人像是一團煙霧包著烈焰一樣，連滴出來的淚水都在瞬間就汽化昇華，千繡想觸碰雲雪，卻被燒得灼熱。 　　「……」雲雪也看向千繡。 　　千繡宛如和大地結合在一起，花草樹木是她的衣裝，植物的鬚根是她的髮絲，被土壤和植物圍繞的她，看起來像是移動花園，流出來的淚水也成了澆灌的養分，雲雪想觸碰千繡，卻燒得其化為灰燼。 　　眾人對著兩人膜拜，用尊貴的話語和態度，尊稱她們元素戰士。但，盤旋在她們兩個元素戰士腦海中的想法只有一個：「我們不想被這樣對待。」　 　　1-3 　　加爾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腿上放著袋裝柳橙汁，冰冰涼涼的，可以感覺到液體的冰涼感。 　　周遭的人們在散著步、溜著寵物、跑步健身又或是野餐，也有些情侶在其他長椅上聊著天。 　　「……」加爾抬頭看著為自己和麗茲緹遮蔭的樹，它生長的紋路和軌跡都很美麗，加爾十分想知道是誰叫它如此生長的，又是誰讓它生長成這副樣態的呢？ 　　「……」蹺著二郎腿，晃著腳，喝了一口稍微涼掉的黑咖啡，麗茲緹只是單純以一種看著寵物會如何行動的眼神看著加爾。 　　麗茲緹對森林、樹葉和自然都沒有興趣，只是，她第一次看見加爾的時候，加爾好奇深處帶了些許黑暗的眼神便引起了她的興趣。 　　『她和我，是同一種人，我想看看，我的另一種未來。』 　　加爾雙腿在空中晃著，偶爾刷動地板上的泥沙和枯葉，橘黃色的日光透過搖曳著的樹蔭照下，麗茲緹和加爾離得很近，肩膀貼肩膀，此時，她喝完了咖啡，將咖啡杯精準投入距離大約五步的垃圾桶，然後伸了個懶腰，摟著加爾的肩膀，說道： 　　「加爾•貝尼迪瑟•波塞利妹妹。」 　　「……」加爾慢慢地轉頭，看著手上的柳橙汁，然後看著麗茲緹。 　　「靠！妳覺得我是那種會催妳的人嗎？」麗茲緹比出了中指，然後瞬間想起面前的人是小學生，她馬上收起中指，然後嚴肅地說：「給妳五歐元，別告訴妳姐姐。」 　　「……」加爾搖搖頭，然後提起柳橙汁，看著麗茲緹。 　　「……」她看著加爾，然後一把搶過柳橙汁，開始喝了起來。還順便摸著加爾的頭，加爾也蹭著麗茲緹的手，身體整個靠在她的身上。 　　「妳呀……怎麼會被家暴呢？」 　　麗茲緹喝完了柳橙汁，走向垃圾桶一扔，她沒有坐回原位，而是蹲著，捏了捏加爾的臉頰，問道：「被打很痛對不對。」 　　「……」加爾微微低下頭，然後點點頭。 　　麗茲緹拉開裙子，裡頭並沒有穿著內褲，有著些許陰毛的私處直接裸露在外，而在稍微接近腹部的位置，有用金屬烙上的「妓女之女」的法文。 　　她將自己大腿根部的部分也露給加爾看，是有點像是黏稠液體沾到身上龜裂的痕跡。 　　「我媽媽是做應召的，剛剛給妳看的，是我哥哥對我做的，那是精液喔，很過分吧。」麗茲緹坐上了座椅，兩腿伸直，然後向上高舉，抓著自己的大腿，將私處暴露在空氣中。「他每天在被媽媽的客人打到鼻青臉腫之後，總是會哭著求我安慰他，真遜！說是安慰，但每次都一邊說著『我也想要有人愛我！』一邊用這個姿勢幹我，這是他最喜歡的。但他是個傻蛋，沒種又不敢射在裡面，還要我吃什麼避孕藥，遜咖。」 　　「……」加爾坐到長椅的最邊緣，渾身僵直，不知道為什麼，麗茲緹也變成黑影的樣子了。 　　「！」有個男路人看見黑影的舉動，想上前，卻被黑影說：「我身上有淋病、愛滋等各種性病，你要哪一個？」 　　「（法語）Quel cinglé!（真是個怪人！）」 　　「哈哈哈，加爾，我很可悲對吧？」她放下雙腿，整理好裙襬，抱住加爾，然後顫抖著說：「我打算去自殺，妳要一起來嗎？」 　　她的語氣，十分溫柔，像是天上的雲一樣輕柔，也像是徐徐吹來的風一樣，一不小心便會回頭向其追尋。 　　可是，她的眼神，和黑影的眼睛一樣，混沌而且絕望，是加爾最恐懼的眼神。 　　「……」加爾推開她，馬上跑開，跑回學校，跑到女廁所躲在掃具間裡面。 　　…… 　　………… 　　……………… 　　加爾摀著嘴巴，連呼吸都是小口小口的。 　　恐懼包裹著加爾身上的每一顆細胞，加爾覺得好反胃，好噁心，又同時好想尿出來。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加爾用盡了力氣，她走不了任何一步了，她直接吐在了掃具間，尿液和嘔吐物混合在一起，淤積在排水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