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的相對論──《茶湯論》活動筆記

在整場大約三小時的活動中，其實與談人提到了許多對於茶湯的論點：與產業相關的初始論、與茶湯相關的結果論與能量論、與商業相關的經濟論，以及與「喝茶」這件事有直接相關的相對論。相對論總共六點，是我在整場活動中聽著最感興趣的部分，因此這裡僅筆記「相對論」的談論內容，以及自己的一些心得。

每一種茶葉的製作都涉及了產地的傳統、茶葉品種、茶葉的形狀以及飲茶習慣，因此各個產區的茶都有它的特色，這便成為了茶的第一個「相對性」。

有的地區的茶習慣做成條索狀，有的地方喜歡一片一片的，有的地方要打成粉末，有的產區的茶有蜜香，有的茶有煙燻的味道……每一種茶葉各有千秋，有各種各樣的泡法，也各有各的愛好者，沒有一個絕對的標準能夠真正去衡量飲茶者品飲茶湯之後，所感受到感覺是好或壞。

這裡的「時間」並不是指泡茶要泡多久這樣的時間概念，而是指茶的歷史時間。同樣一種茶葉在不同的時間點，它會有不同的發展。與談者舉武夷岩茶為例，武夷岩茶在明末的時候是綠茶，之後因為許多原因而漸漸變成烏龍茶。而同一款茶，在不同的時間喝，也會有不一樣的感受，普洱茶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普洱新茶喝起來的味道，必然與普洱陳茶有所區隔，而普洱陳茶的味道又會受到存放時間長短、存放環境而有所差異，這便是茶隨著時間改變所造成的相對性。

這是六項相對中最重要的一項。人是感受茶，感受茶湯的最後一個載體，不同的地區造就不同的茶葉，同時也形成不同的飲茶文化以及喜好，並且影響對於茶湯好壞的認知。有的人喜歡喝紅茶，有人喜歡喝烏龍茶，有人喜歡喝高山茶，有人喜歡喝濃一點，有人喜歡淡一點的口味，這都受到飲茶者的喜好而有差異。另外關於人對茶湯的認知影響，還有一點是必須提的，那就是人的「群眾心理」。當一群人一起喝茶的時候，如果有一款茶你覺得不好，但是其他人都覺得挺好的時候，「覺得不好」的意見便會被自己所否定掉，進而認為這款茶「也是好的」，便是一種群眾心理影響對茶湯好壞認知的例子。

喝茶的情境也可以左右對於茶的感受。最普遍的喝茶就是與三五好友一邊喝茶一邊聊是非，是一種相對而言非常放鬆愜意的環境，也有各種形式的茶會塑造出不同的飲茶情境與氣氛，那相對於閒話家常的喝茶又是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體驗。另外，還有一種喝茶的情境是獨飲。一人獨飲的氣氛是寧靜的，安詳的，甚至可以說是修身養性的，獨飲所感受到的茶湯，又與他人共飲的感受大不相同了。

我曾有過一次獨飲的經驗，當時我獨自一人坐在日式建築的外廊，面前的矮桌上放置著簡單的茶點、茶具以及一壺沖茶的熱水，在有些炎熱的春末，聽著外面小廣場上學生嘻笑奔跑的聲音，感受安靜下來以後清風吹拂，小鳥啼叫的悠然，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心靈精神的平和寧靜，同時也更能細細品味茶湯的香氣與口感，而這些感受是與眾多好友們一起喝茶所不能有的體驗。雖然經驗淺薄，但是卻讓我能夠理解與談者所謂「相對於情境」的意義。

喝茶的目的不外乎以下幾種：解渴、養生，或是為了商業目的。解渴是大眾之所以喝茶的原因之一，喝茶能夠喝下大量水分，又因為茶有味道使得喝茶並不無趣（相對於喝水來說），加上現在要買到茶來喝是一件極其容易的事情，因此有許多人都會在口渴的時候選擇喝茶。至於養生方面，近幾年有許多關於茶有益於身體健康的研究出現，這也驅使不少追求身體健康的人開始喝茶。而為了做生意而喝茶，則是與茶商有關了，與談者提到自己為了做生意而去買茶、喝茶樣，這時候就適合以產業的標準來看待茶湯，而這又是另一個較為專業的層面了。

關於茶與信仰的關係，與談者分為兩個層面來解釋。第一個層面即是信仰，茶本來是僧人打坐時為了預防打瞌睡而飲用的飲料，可知茶在宗教當中佔了相當的分量，而這類的茶湯或許也會特別濃郁，有別於一般人所飲用的茶湯。另一個層面是信念，喝茶的信念有可以分成以下幾種：流派、品牌、個人理念。流派很好懂，日本的茶道，或是台灣許多自成一格的茶藝老師，他們對茶湯的要求有一定標準，便成為一個茶的流派。品牌又可以細分兩種，一個是商業品牌，例如天仁茗茶、王德傳茶莊，另一個是個人的信賴流派或是崇拜景仰。個人理念便更加多元，有人非有機茶不喝，有人非冠軍茶不喝，或是有人特別喜歡有某種香味的茶等等，這些都屬於個人的喝茶理念。

從以上六項可知，茶一直都在變化，或許是茶本身的變化，或許是喝茶的人產生了變化，每一種變化都塑造出一種茶湯的樣貌與風味，要給予茶湯一個絕對的標準來衡量好與壞，可以說是十分困難的，畢竟變數太多、太難掌握，當然在各種評茶比賽都有一套用來衡量茶是好或壞的標準，但是如果將那套標準回歸於普羅大眾，或許便不是適用於每一個人了。或許可以這麼說吧！茶千變萬化，茶湯滋味因人而異，才是飲茶最為迷人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