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在「紀念五四運動 100 週年大會」上強調五四運動的核心精神是愛國主義。愛國主義的本質就是堅持愛國和愛黨、愛社會主義,「新時代中國青年要聽黨話跟黨走,胸懷憂國憂民之心、愛國愛民之情。」
都不談「聽黨話跟黨走」是延安整風的後遺,貴黨毛主席對日本皇軍說過些什麼?中共有資格叫人愛國嗎?六四慘案發生快將三十週年,一個殺人政權,手上沾滿人民鮮血,公開道歉也沒有,教人如何愛黨、愛社會主義?越愛中國之傳統歷史文化,越對「反右」、「文革」反感。越想中國走向自由民主道路,越痛恨鄧小平及一眾老革命的打壓。將愛國和愛黨、愛社會主義捆綁出售,根本不成道理。創設一個荒謬的理念,連自己都做不到,卻叫青年人去做,否則「就很丟臉」,丟臉不是不愛國的青年人,而是這個大言不慚的人。
自江、胡以降,高官親屬前往外國居住者幾人?高官子女前往外國留學者幾人?高官資產保存於外國者又有多少?愛國,只是掛在嘴邊,廉價得很。就連習近平本人,很愛國嘛,連「精湛細膩」都讀錯為「精甚細膩」,他有多愛中國的文字和音韻呢?最可笑是事後新浪微博將「念錯」和「精謹細膩」(官方把「精湛細膩」改為「精謹細膩」,以圖掩飾習的出錯) 列為敏感詞。有錯便要認,這樣學問才會有進步。錯而不改,還用強力杜塞悠悠眾口,此非愛國,乃害國!禍國!
談到五四,評論者總喜歡把中國的現狀和 1919 年比較,比較後又往往不勝唏噓。一百年前,北大有校長蔡元培,兼容並包,百花齊放,校內既有不剪辮的辜鴻銘,也有海歸西化派如胡適、土生土長自學成才者如梁漱溟。政治方面,北洋政府再不堪,至少沒對北大學生血腥鎮壓。毆打章宗祥、火燒趙家樓,在香港都可能要判入獄十年八年,涉事學生當年卻無罪釋放。一百年後,談老子向君上建言等於「妄議中央」、清華大學王國維紀念碑有「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即被圍板遮掩,還未計中共至今尚未對八九年的解放軍屠殺作出懺悔。一百年,是徹底的倒退,而倒退的根源正是中共的竊國。
關於談老子向君上建言等於「妄議中央」,尹振環教授其實很無辜。《道德經》不少章節是針對統治者諫諍,如「治大國若烹小鮮」、「小國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遠徙。雖有舟輿,無所乘之,雖有甲兵,無所陳之。使人復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這些文字不只適用於戰國時期,更有劃時代的意義。故此,其被視為老子政治哲學的一部份。研究老子,不能不碰這些文字。如果一碰就覺得治老子的人在指桑罵槐,影射自己,欲禁之而後快,坦白說,老子研究可以關門矣!還有學術自由可言嗎?
「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出自陳寅恪給王國維撰寫的碑文。根據余杰分析:
「就國事而言,黨軍北伐,北京政府即將傾覆,王國維對共產黨、國民黨以及馮玉祥都十分厭惡,他勉強接受北洋政府的統治,卻不願生活在言論自由和思想自由將全部被剝奪的黨國......梁漱溟亦有一段追憶:『梁任公住家天津,而講學則在京,故爾每每往來京、津兩地。某日從天津回研究院,向人談及他風聞紅色的國民革命軍北伐進軍途中,如何侮慢知識分子的一些傳說。這消息大大刺激了靜安先生。』當時,王國維對來訪的學生姜亮夫說:『我總不想再受辱,我受不得一點的辱。』姜亮夫認為:『先生的自殺,乃完全因共產黨的迫害文人所致......當時共產黨在北平所製造的恐怖氣氛,使靜安先生走向自殺的路子。』」(<王國維:以共和始者,必以共產終>)
簡言之,王國維極有可能是因為「恐共」自沉。陳寅恪兩句話,既是讚賞王國維,同時也是自我期許。他後來出任中古史研究所所長,開出「不宗奉馬列主義、不學習政治」兩大條件,仍是貫徹「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可惜在中共管治下,他卒之難逃被摧折的厄運。
王國維紀念碑被圍板遮掩,意味著「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已成為禁忌。詮解老子是禁忌,講「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是禁忌,偏偏五四運動的先驅 - 新文化運動最尊重學術及思想自由!
習近平叫青年人遠離自作聰明,自覺抵制極端個人主義、歷史虛無主義等,即是叫青年人放棄運用自己的理性就客觀史實批判中共,總之中共就是光明偉大正確,你聽我的吧。
原來愛國不過是幌子,紀念五四不過是奧威爾「誰掌握了過去,誰就掌握了未來」,奴隸主想奴隸們乖乖接受役使才是實相。愛國的真諦如斯,不愛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