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有兩顆蛋,一顆是能孵育出小雞的,一顆是含有蛋白跟蛋黃的。能孵出小雞的那顆,無法只靠一個人生出來,他需要兩人的愛,如果缺少了一人,他自己就必須成為那第二個人。
但在讓自己足以長成第二個人之前,要變成蛋白與蛋黃,是極其容易的事,尤其是將它打破,把蛋白與蛋黃攪亂。在面對那些,無法承受的生命之難時,我們需要一些理由,讓自己維持住蛋殼的樣貌,如同我們的軀殼。沒有了蛋殼,裡面流出的液體,會將所有的一切,都染成一片黏膩。
我們並不跟實質的蛋一樣,在被生下來的那刻,便決定蛋殼內的是小雞還是蛋白與蛋黃,我們在每一個時刻,都能選擇要變成哪一種蛋,可我們的選擇,被蛋殼遮蓋,能看見的只有漆黑的內裡,那是一種禁錮也可說是一種保護,但在一片黑暗的內裡所能看見的,是必須為自己找到出口的詛咒。我是誕生在黑暗裡的被拒絕者。
就算我能夠成長為小雞,能夠成長為第二個人,為什麼就不能夠是在擁有兩人的愛之下,完整的蛋呢?自身對自己的詛咒,都有其根源,而那些根源,也都能溯及更早之前,相遇的兩人,是否都拿出內心裡互相呼應的那顆蛋,都是已能高鳴的成體。
有多少機會,蛋殼破了碎了,內容物流瀉一地,還能夠從中重組出一個即使小一點也仍舊完整的自己。這是不可能的吧!因為即使小一點,那些重組成的蛋,也是新的另一顆了。所以我們唯有將這些都拋下,讓根源去承擔他們自身應負的責任,我們擔下自己往後的生命,深受影響的痛苦,才能就到此為止,因為自此開始,我們手中的兩顆蛋,才可以都孵出小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