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放式對話(Open Dialogue)分為兩種類型,其一是精神危機處遇方式,其二是所有人際議題可採用的工作模式,強調在憂慮發生時早期介入、讓每個人的聲音都能被聽到。
Jaakko:所有的對話都包含愛,愛就是對話(2019精神障礙者社區服務模式研討會)
在精神危機的處遇中,Jaakko建議先進入對話,在個體藉由幻聽、妄想等種種症狀說出平時說不出的處境時,在與家庭及團隊的對話中開啟之前無從討論的主題,找到修通與一起走下去的空間。整場座談聽下來,我感覺三位講者不是反對用藥與診斷,而是在如此之前,使約七成的人在開放式對話的處遇下得以被家庭、團隊接住,提升重返社會的可能性。如齋藤所言,繭居族是因為著名犯罪案件而被日本社會重視,然而,至今繭居族犯案新聞並不多,如此的連結對於因應該族群也毫無助益,唯有通過不批判、指責家庭並看見繭居族原生家庭的壓力,方能讓這些與家庭、社會斷絕關係的人得以重新連結,廖福源雖然稱分享的經驗不是開放式對話而屬於社區工作,通過聆聽個案說著他的妄想、帶著個案一同前往他所談論的咖啡店等地方,讓時常閉門不出的個案與鄰里連結的作法,也帶有「將人迎接回社會」的概念。
換言之,開放式對話,或說三位講者的理念,都是期待當有人在生命中遭遇無法獨力面對的議題、轉而以症狀呈現時,能被接住,而非直接進入醫療權力宰制的領域,這樣的做法,在一開始乍看之下相當繁瑣且耗費人力,但就長期而論,它不僅從眼光上將「精神病患」、「繭居族」等放入括弧,更有機會讓七成的人於往後幾年,不再需要使用這個標籤,亦即得以離開醫療與管束體系,望向眾多滿床位的精神專科醫院與在急慢性病房流轉的身影,開放式對話是個需要時間,但足以解決醫療資源永遠供不應求的重要觀點。
日期:2019/9/21 主辦單位:心靈工坊 口譯:李開敏,資深諮商心理師
【重新思考精神危機】座談會逐字稿
主講:
一、開放式對話與精神危機的關聯與自身背景介紹:
亞科:
我主要的背景是芬蘭的臨床心理學家,在70年代後再精神科領域工作,後來在我城市中試著讓病人與家屬進行研究,當嘗試在病房討論時總是讓家人與病人融入時,產生了改觀。1984年時,通過開放式方法也帶來一些混淆,我發現家屬常常喋喋不休,為了瞭解也發展心的實施方式而進行研究。1988年負責研究計畫,那時開始開放式對話成為我最主要的工作,有十年的時間我臨床與研究並行,因為工作非常繁重,我決定到大學作為心理治療的教授20年,去年自學校退休,著書開放式對話其實是兩本書的系列,我是臨床心理師、家族治療師與研究者,同事Tom為社會學背景並進行社區發展,在社會網絡、家庭中進行研究。
第一本書在講社會網絡中的開放式對話,說明該怎麼去做,第二本在講核心概念,許多對於我個人生命為重要議題,探討在各式危機情況下的研究發現聽各種聲音是重要的,因為專業人員產生太多我們必須為家庭、症狀帶來改變的想法,這導致專業人員相當掌控,而開放式對話則讓家屬與病人引導我們,當個案覺得被尊重,整個資源就會發展出來。
我們有數個研究發表,最近的是對於精神疾病病人我們追蹤十九年看他們的危機狀況,去比較兩組接受開放式對話的病人並進行比較,發現有非常戲劇化的差異:
- 在芬蘭其他城市要住院、接受治療的病人
- 在我們的模式中只有25%需要住院、28%接受治療
研究結果讓我們重新思考精神危機與服務,我覺得如果把心理衛生看成一種疾病的話,這會是一種危機,我個人覺得危機應看成在心理衛生中我們面對的現象,若將其指稱為大腦症狀是說不通的,他是每個人面對生命重大情境時的心理反應,這是我書中的基本概念。
齋藤:
我是精神科醫師、大學教授,主要研究領域為繭居族,從1986起進入精神醫療工作,看到許多繭居、不上學的孩子,當時沒有繭居診斷,而被診斷為冷漠、思覺失調症(以下簡稱SZ)等,可是我覺得這樣的診斷對於該狀況是不大適合的,所以我們從社會退縮把它找到類似的翻譯:「繭居族」在APA所使用的DSM-3中則過去不曾有過對此現象的相關研究,因此我們只好自己來,我重寫博士論文並成為我的第一本書,這本書銷路的很爛,但兩年過後,它成為暢銷書,因為日本發生有名綁架案件,36歲的繭居男子綁架年輕女還並監禁9年,從此繭居這個名詞聲名大噪,並和犯罪聯想在一起。日本政府估計約有115萬繭居族,但政府永遠低估,齋藤估計應該超過200萬。
許多人認為社會退縮就是犯罪來源,近期也有一個刺殺案件,新進案件中,50歲繭居男性次殺近25人後自殺,大家越來越關切繭居族可能犯下的罪刑,但就我觀察,20年來也只有兩件謀殺案件,所以社會退縮和犯罪的關聯為何?繭居並非診斷的病名,它是一種定義,當事人六個月缺乏社會參與,這成為他心理疾病的主要病因,因此繭居本身並非疾患,而是正常人遇到一些挑戰性情境時,他們無法工作或就學,覺得自己一無是處,退縮孤立超過20年,為什麼這個狀態可以待這麼久呢?這可以從社會、家庭、個人三個系統來看。
這三個系統彼此之間相互聯繫,但對繭居族而言,和家庭失聯,家庭又和社會失聯。他們失聯後進入惡性循環,所以這個惡性循環可以輪迴到三四五十年,在日本,80-50問題是個關鍵字(80歲老人家要照顧他50歲的成年兒女),這在醫院中有許多個案。
2013年我看了以開放式對話為主題的電影,在電影中,我看到亞科他們治療SZ病人時,不用藥、不住院,只用對話,我非常驚訝而連絡亞科,他介紹更多的書讓我越讀越驚訝,我等不及翻譯一本書,並自己寫一本把他的三篇文章附在裡面,這本書是寫給專業人員看的,超過三十萬冊,過去我都會建議繭居的人要和他的家庭開始對話,我也會批評、指使他們去建立關係,讀了開放對話後,我才知道批評父母不恰當,所以現在我在工作坊中教導家屬、配偶、親子該如何對話,我覺得這對於調整他們的惡性循環是有效果的,我覺得繭居是一種精神危機,看起來危及,但也確實是一種危機,他有兩個層面,就社會層面來說,社會孤立是一個危機,從微觀面來看,繭居族包含自閉症、憂鬱症、PD傾向,我並不提供治療,但結合個人與社會層面去支持他。
福源:
我在伊甸活泉之家工作,名字採用紐約會所模式,會所裡面沒有病人,而是他的社會身分完成目標,例如賣書,會把所有賣書流程做工作分析,大家一起工作去賣書,也就是工作夥伴的關係,但在工作坊中我們開始思考新的工作方式,如何讓這些生病經驗的人去支持其他生病經驗的人,但他們是有酬勞的,並試圖讓這些生病經驗可以互相支持。可是現在的勞動市場很競爭,休息一年後,現在許多勞力密集度高的工作下,許多人力被自動化大量取代,例如看到洗地機取代四個人工作我很難過,但這樣的工作即使存在也很辛苦,我理想的勞動是可以在勞動中獲得價值,因此我希望能轉為藝術工作,例如我現在穿的衣服是他們設計的。「在勞動中同時得到價值」,我覺得後面這段話很符合我對於社會的想像與理想,總有一天社會生存的本質造成了我們。
或許在場我的學歷最低,我的科系是家政系,我是念社工學分班,但如果離開現在的工作我會找不到工作,作為從小學歷成就低的情況,我除了低自尊,也對生存有焦慮,現在許多青少年常常也因此和社會疏離,後面人生怎麼走?我們社工常常只能幫他們過「減法人生」,以減的比較少為目標,但我們其他人卻過著「加法人生」。因此這產生很強烈的慾望推著我走,回到開放式對話,這個領域推著我走,病人常常在不理解的情況下被送到醫院,過程是被羞辱的,不一定是刻意,而是這樣的過程未被討論、理解,因此當跟他們討論時,他們會說沒有人跟我討論過這件事,但家人面對他們則累積一二三十年的害怕,去標籤他此時此刻的行為,目前精神醫學的工作也是為了控制,因此當有伙伴到英國聽見開放式對話,我和齋藤先生一樣驚訝:原來有一種方式是不用吃藥、用對話的。這三天辦的精神醫學研討會,理事長跟我們說要小心、要找主流的人來講,不然會被認為在辦另類治療的研討會,這也是台灣無法理解人的受苦,把精神症狀疾病化的情況。敲敲話入家發起時是因為在亞科工作坊遇到柏瑋並討論而成,我覺得我們現在還不成熟,這也是我們可貴的地方:帶著善意進到家庭,理解的是不只病人受苦,家人也在受苦,家屬往往被當成工具而沒被照顧到。開放式對話很好的地方是我們去聆聽每個人的聲音,那今天我坐在這邊,也是和亞科、齋藤先生學習,亞科這麼早就創立,齋藤則讓我汗顏,日本對此推進的非常快,有自己的社群與系統,台灣則還只是在社福單位,兼職加志工去推進,我覺得我們有另一個精神危機是不理解當事人遭到甚麼,最近有很多社會抗爭精神病患入住,許多民眾認為這些人就該去住院,把他們窄化為暴力、需要控制、沒有行為能力的人,我覺得這也是台灣的精神危機。
二、就你們的觀點,精神危機該如何思考?
亞科:
我們的研究就是看如何組織對精神病人的照顧,我們在思考他特異行為時有二方向:他是病態表徵、他是心理的因應方式。我們精神醫學的主流確實看待病態、SZ的人把其當成一個疾患,他們的假設是因為腦內的某些失衡而需要用一些藥物,如果用一些其他輔助,都是次要,藥物才是第一,那對我而言這就是一個很極端把心理疾病當成病態的看法,我所說到的研究1992年包含精神病人先不給他用藥,我們的假設是如果其他取代方式無效時,在進行用藥,我們非常訝異的發現只有20%病人需要用藥,這才是符合主流假設中腦部失衡需要用藥的狀況,更意外的是84%的病人能重返工作並有好的復健,如果傳統精神醫療則有1/3是可以復原的,另外1/3需要很多社會支持才能參與社會,最後1/3需要一輩子治療,所以後來又發展成三個研究,所有結果都具有一致性,這讓我重新思考精神病患的行為是怎麼回事,也讓我想到以前心理治療與病人的工作,我講到這些精神疾病行為包含幻聽、幻覺、被跟蹤等,實際上有些病人的症狀是有現實感的,他們所經驗的是確實存在的問題,也就是他們碰到生命中非常極端的狀況,當多重壓力襲擊而來無法消化,就創造多重解決方法,例如幻聽,這是每個人都可能去做的,因此並非某些人特別脆弱,而是有個促發點,那到底是他的身體基礎、家庭互動或其他因素,我想知道他到底是在對甚麼做反應,不論是憂鬱症、焦慮症、恐慌症等都是感受,我們所有的感受都有他身體的感知與感應,最近我們在思考精神行為的時候,包含所有幻覺與幻想,它都是我們的感受,就好像你會覺得憂鬱、恐慌,它沒有甚麼太神秘的,那我們需要什麼去撐過危機?開始跟我們摯愛的人對話、開始用一種語言了解我身體的反應,當我們有足夠的語言能夠訴說經驗時,我們就不需要那些藥,我不想把它講得太正向、太像魔術,我們可能幫助不了一個家庭,但至少在研究結果發現我們顛覆了一個想法,我們需要對於心理疾患、人的整個情境產生更深的思考,不只是看症狀,而是聚焦在所有相關的人如何共同合作、關注受苦的人。
齋藤:
我也不認為精神疾病它就是疾患,一開始我也不相信精神病人可使用開放式對話,但在我的經驗後真的相信,常常在幾次會議後,他的幻覺與妄想就大幅減少,許多生物機制中對於藥物有許多看法,關於精神疾病或社會心理危機,我認為繭居、拒學、自殺、兒虐、成癮行為等都屬於重大社會危機,就這五大類來看也造成惡性循環,並形成社會強制性壓力,例如要如何適應,這造成很大困擾,其中有很多彼此相關,如繭居、拒學、成癮行為彼此相關,當你免去學校的壓力,你就開始恢復你上學的動機,當你免除對工作的責任感,你就能恢復你工作的動機,當你免於一定要復原的責任,你就可以有復原的動機。這種對話型態看似矛盾,但也正是透過矛盾對話的引發,開啟各種可能性,所以藉由這種弔詭的對話,你同時繼續開放對話,你不要改善,不要得到療癒、也不要做決定,那老師認為他症狀改善、得到療癒其實是個附加價值,所以不管他的問題是成癮或繭居,我認為開放式對話都是有效的。
福源:
我們有一個男性會員他平常會拿著孔雀羽毛,最近多了一層面紗在馬路上走,別人覺得他很怪,我本來認為他是胖子,有一次他忘記吃精神科用藥、開始眼睛上吊口吐白沫,送醫才發現他衣服裡面藏許多法器、佛珠,他平常會跟我講說「明年的預算我批下來了不用擔心」,有時他會說中我的心事、在夢中遇到我等,常常他說話都要打圈很久,大家才知道他要說甚麼,這使得和他說話成為一件很累的事,在精神醫學領域中通常會被當成妄想症病人。但我發現他在夢中發現我那陣子的狀況,用他的方式安慰我,例如一次我在意外事件中被打,他用小叮噹描述,問了老半天,才知道他是在說「他會支持我」,不過跟他相處實在很累,跟他說話有點失去耐心。不知道亞科和齋藤的想法是甚麼,但我感覺他確實有一段歷史,他過去做為孩子沒有被關注的方式,想要去被我們關注,可是在我的工作量下這樣的互動很折磨人,這不是別人沒做好的危機,而是目前我跟他的關係危機,
三、這邊有許多臨床工作者,假設作為一個實務工作者,我們可以做些甚麼,有甚麼事可以多做或少做的?希望大家能講各自的期許與想像。
亞科:
有許多人長期受精神問題困擾,我不認為這是疾病,他們就是長期、大家所講的例子,可能現實中他們的治療是失敗的,或許他們在得到幫助之前,他們所得到的幫助少,當他們有這種怪怪的感覺比如聽到一些聲音等,他們就開始退縮孤立,完全只跟自己在一起,或說有人看透我、我需要距離、有暴力推拒來創造安全距離以避免發生,如果你是他朋友,告訴他我是你的朋友,我們都會碰到危機,最重要的工作是打破孤立,如果他已經孤立太久,我們就和他發展連結,就像剛剛的例子,不要認為他很怪,他們所說的你認真、當真的聽,我們就說「等等,你在說甚麼,你可以控制你的隔壁嗎?可以幫助我了解多一點嗎?」,比起直接說那是他的妄想,可避免把他推向孤立與深淵,我沒有甚麼具體的方法,但這是基本我們可以持續做的。
齋藤:
我也沒麼建議,但可以分享一個案例,三年前有個女性SZ病人來診,她喋喋不休,好像獨白,她可以一個人獨白一小時,我一個字都插不進去,所以在跟她會談時我很想睡覺,因為她的獨白很無聊,三年以後,我們隔周談一次,慢慢的她可以對話了,在開始對話後,她的妄想大幅下降,所以我的想法也是一樣,不要放棄、持續的做,但我想一對一的對談對她是不夠、不適合的,我會推薦用團體治療的方式,或讓她的家屬、朋友可以參與,而有多一點人,所以我會推薦有一個治療團隊,增加病人本身的社會網絡會比較合適,通常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會有很多提問,去探索她許多主觀想法,並帶著很強的好奇心,在團隊這樣不斷重複對話時,可打破她的獨白對話,繼續嘗試、不要放棄。
福源:
我提一個不是開放式對話而是社區工作經驗。他們不很了解精神障礙者,但把該人描述為很難搞、愛上法院告人,他會主動連結資源,但有人到他家樓下也沒有人出來,明明身體沒怎樣卻要申請代步車,一次跟他約好,但他手機一直沒接,但我知道這個人很需要幫助,我多留了一下,他用很虛弱的聲音回應並幫我開門。到他家中發現他加相當凌亂,但有許多電影海報,我覺得這個人就是文青,雖然他的語言很跳,但有一些講話的魅力,但他希望我們能幫助他,於是開始描述他樓下的人對他不禮貌,剪頭髮的人明明知道他腳不方便卻不幫助他、想傷害他,他描述許多別人要傷害他但不合理的事,雖然不合哩,但我們要相信他主觀描述的世界,此時我也很想知道他心裡真正的苦是甚麼,但該如何查證?我陪他去他說的每個地方,去他樓下的咖啡廳,陪他和老闆對談,老闆覺得莫名其妙,我覺得我的工作有兩件事:他不信任的店家卻是他生活網絡中常常去消費的地方,他去描述他的世界。但很可惜的是我仍無法對話,只能留名片給咖啡廳老闆,成為他日常生活中的網絡。
有時我們生活中的人很怪,但我到每個店家都希望能增加他們一點理解,這對我來說有點像解謎題、在藏寶圖中找到寶藏,但回到脈絡中,這其實是花了許多我的私人時間,為什麼他找了許多社福系統但得不到支援?這是我仍在找的答案,現今是96個訪視員配10萬精神病人,一人一年只被訪到2.7次,這顯示台灣對於人的心理健康議題的關注仍有不足,會有這樣的狀況,可能是我有十樣武器,但遇到這種狀況就不去做了,作為一個工作者往往面對「我不會的」就算了,而不會去反應回系統,這也是社區服務的困境,當我們開始採用敲敲話入家行動,政府給的薪水是三萬八,這個薪資一般社工是可以接受的,但我覺得可能因為卡在這個薪資而找不到要的、經驗更豐富的人,因為行政體系不夠重視,讓台灣的社區工作者薪資遠差於醫院工作者,最後請原諒我說得有點破碎,三天的研討會下來有點疲倦。
Q&A
Q:
- 就剛剛福源講的問題,社關不應該和自關合併,如果連你們都撐不住,家庭怎麼辦?當芬蘭和日本走在前面時,台灣好像都還在原地,這是個滿大的危機。
- 我想問福源是否看過2008年日本紀錄片「完全精神手冊」?他是日本身心科的醫師在地區開診所,似乎很符合開放對話的想像,屬於社區精神醫療工作,其中跟拍許多病人互動與當時日本醫療政策。我很好奇像挪威連續殺人等的事件創傷,芬蘭和日本有沒有真實創傷後,社會如何重新對話的方式?
齋藤:那部電影中的精神科醫師說:「對人,我不會用藥。」他們的醫病關係相當平等,所以看紀錄片不知道誰是醫生誰是病人,這是讓人印象深刻的紀錄片,不論他是否是開放式對話,整個氛圍都非常好的,但這個方式在日本相當罕見,日本最大的問題仍是機構化、把人送醫院,在日本有300萬病床,這在全球比例都很高,社會排除成為日本很大的議題,許多身心障礙者無法接受,剛有人提到社區精神障礙者大屠殺的案例,怎麼會有這種事?是因為把許多精神障礙者關在同一個空間,如果在家裡,不可能產生這麼大的屠殺,在精神醫學,我們給政府施壓要去機構化,我認為去機構化的運動是有希望的。
Q:
- 我想請問宗教信仰在治療師或患者雙方有何影響?不是助人工作者的人,在生活中遇到這樣的朋友要如何面對?
- 我本身是康復之友理事長,好幾年前曾接觸ECPR(情緒急救),他最主要是希望聆聽、站在他們那邊進行情感交流,但當準備推行時,政府不會拿太多錢給我們,我想知道芬蘭政府有多少經費讓NGO做這件事?目前CRPD講心理社會障礙而非精神障礙,我覺得很符合今天的主軸。
亞科:這些問題中我可回答這題,我認為人需要對話性關係,對話是一個歷程,讓我們被聽到、被尊重,所以不管對朋友、家人、專業人員,做法都一樣,所以在任何危機中,最重要的是聆聽,聆聽他的聲音與你自己的聲音,不藥給忠告,不要指責應該做甚麼,總是鼓勵他多說,有時狀況中確實需要專業人員加入,但這不會減弱、削弱朋友的角色,因為他真實生活中一定有朋友、老闆等,我無法回答芬蘭給NGO多少預算,這是給每個診所的經費,使每個人都是免費的,而NGO我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