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宸君,是一個躺在記憶中、一則則新聞報導中,模糊又清晰的姓名。假如,我在翻開《我所告訴你關於那座山的一切》之前,我沒有去搜尋這個作者,或許,我會抱著截然不同的情緒,爬一座山,閱讀一個人面對生命有著如此堅定的純粹。然而,在翻開書之前,「山難」這一詞跳進我的腦海,根深蒂固的長出根,抓住我的想像與思考。在閱讀開始之前,在閱讀結束之後,我好像就此被綁在那裡,困在一本書、一座山之內。
翻開這本書,我好奇著作者會將我帶往何方?一頁一頁的翻閱,才發現,我讀的不是單純一趟旅行,一趟我想像中,在山裡進行冒險、自然環境的書寫。這是一趟旅行,一場起於山中,森林之中,一步一步走進作者內心世界的書寫。作者本身是一座山,書寫的是她人生中,或深或淺的經驗片段。
在書裡,好像能找到她為什麼會啟程的原因,在山裡,她與山對話。山是她,她也與自己對話。為什麼要爬山?這個問題,是在我閱讀之時,不斷浮現的大問哉。然而,這種疑惑,只是一個,如同:「如果不開始,是不是就不會有結束?」一般,沒有理由與意義的假設。
在書裡,清晰可見的是關於「書寫」這件事,有著不斷進行的思索與感悟。人們,以致於作者本身到底為何而寫?到底甚麼又是作家,難道只要不斷的進行書寫,即是作家?寫作,是為了不讓自己感到孤獨,又或者將自身帶到一個更加孤獨的境界,感受著孤獨,期盼有一天自己能與之自在的共存?
在書裡,也藏著無盡的思念。是在生跨越死的界線之前,留下最後一個訊息,傳達給這個世界,她眷戀著生存,思念著家人、朋友、愛人,以及即將逝去的自己。一本書的形成,比起作者有話想要告訴這個世界,或許更重要的是,這個世界能夠透過文字、書本的途徑,記憶一個人、一個故事,並保持一種對於生命無涯的想像。
正在山間行進的是劉宸君。
在字裡行間嘎然而止的也是劉宸君。
爬山、寫作,都只是一個動詞。想要用這些動詞概述一個人,似乎顯得有些草率。但這卻是我在閱讀之中,所看見作者真實的樣貌。是她所想要呈現給我們的真實樣貌。我相信,一個人之所以紀錄下來,不是害怕遺忘,而是那些無需存在的,不會以任何形式,留在一個人的腦海裡、心中,又或者行文之時的筆尖。
會留下來的,都有它的理由。當我開始臆測作者是個怎樣的人,事實上就已經距離她本身非常的遙遠。面對這本書《我所告訴你關於那座山的一切》,亦是如此。我只能說,我在文字之間,看見對於生命意義的追尋,在追尋當中,看見一種無法言語的純粹。
時間不停的走,這座山、大自然、時序不停的轉換。在新聞畫面的波瀾之後,以文字作為沉澱,所過濾出的清明是,我終於明白,結束與開始,不是一條時間軸,更像一個循環。
劉宸君所告訴我們的那座山,它既存在卻又那麼不真實。而每個人,都是一座山,身處於一座關於人生的山。又有誰知道這座山在哪,我們正在前往何方?甚至,就像這本書的四種封面所組成一座山的形狀一樣,我們甚至看不見山的樣貌,只因我們正位於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