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少女的心事

「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一直聽到老鼠磨牙的聲音。」

這天下午，暑期輔導課即將開始的前一天，嘉露拜訪怡婷家，兩人坐在屋簷下，面對面坐著，中間隔著堆滿花生的圓狀竹篩子(胎仔)，雙手不停地剝著花生殼，嘉露隨口提起她家老鼠們的近況。

「那妳睡得著嗎？」怡婷問。

「只有一開始的時候覺得有點吵，後來不知不覺就睡了。」

「那妳很好睡耶，老鼠都會磨牙，不磨的話，牠的牙齒會變長。」

「對啊！我還看過，有一隻很肥的大老鼠，整隻吸附在屋頂的木頭上。」

「牠在幹嘛？」

「磨牙啊！一不小心沒吸好，『噗』一聲整隻掉下來，很大聲，牠還自己嚇一大跳，原地頓了一下，又很快跑掉。」

「該不會是在妳房間看到的吧？那很可怕，感覺有很多老鼠。」

「不是，那隻是在我家的豬舍看到的，現在沒有養豬，比較像倉庫，到處都是灰塵還有蜘蛛絲。」

「難怪，倉庫就是老鼠窩啊！」

怡婷家的雞沒有被關在特定場所，自由自在地四處咕咕叫，一隻公雞振翅高飛來到屋頂上頭，在屋瓦上悠然地走來走去。

「怡婷，妳會不會覺得，陳志豪的異性緣其實還不錯？」

「他哦……」怡婷將剝好的花生仁，集中在同一個角落，「好像，還可以吧，沒有很好，也沒有很差。怎麼會突然提到他？」

突然提到他？大概吧，對怡婷來說，同樣都是國小同學，陳志豪和怡婷並沒有太多交集，雖然目前也就讀同所高中，陳志豪和怡婷也不同班。

除此之外，她會和陳志豪比較熟，還因為多了一層青梅竹馬般的鄰居關係。

「沒，只是最近有點感覺，他在我們班上，還滿受女生歡迎的。」

「他雖然不高，可是看起來酷酷的，成績也不差，你們班女生多男生少，有女生對他有好感，也很正常。」

「可能我和他太熟了，又是國小同學，彼此見怪不怪，沒想那麼多，聽妳這樣說的話，他是某些女生的型，沒錯。」

所謂旁觀者清，她想了想怡婷的話，陳志豪就是那種，特別會受女生歡迎的「矮子帥哥」。

「喜歡這種事，本來就很難說。」怡婷聳聳肩，順道甩了甩長馬尾：「像我也不太懂，為什麼無緣無故有一個你不認識的人，會突然跑來跟你告白。」

「我覺得，那個男生其實還滿喜歡妳的，可惜，他不是妳的菜。」

「如果是妳，妳會答應嗎？」

「不會，因為我又不喜歡。」

「就是說啊！不熟又不喜歡，怎麼可能答應？」

她們聊的是一則發生在國中時期的愛情事件，對朱怡婷來說，是「愛情烏龍」事件。

一個成績後段的男生，為了追求怡婷這個成績前段班的女生，用盡全力衝刺讀書，只為與她同班級，告白被拒絕後，男生的成績一落千丈，又掉回後段班。

「而且，如果是我的話，多少會覺得，他只是因為我長得還不錯，才會喜歡。」

嘉露接著說，這不是「自戀」的問題，想看看，一個沒有任何交情的男孩子，突然跑來告白，會因為什麼？當然只有美貌啊！

就像她哥所說的，東施會被說很醜，不是她真的有多難看，是東施剛好夠倒楣，住在有西施的村子，說真的，西施美到沉魚落雁，誰贏得了呢？

美與醜，只是相對的而已，「情人眼裡出西施」也是因為對方對你有那麼一點點好感的相對作用，想到這裡，嘉露用力地按了花生夾，花生殼應聲而裂。

「是啊！還有一個原因也很重要，因為妳在資優班，又長得還不錯，所以才喜歡妳。」怡婷附和，她使勁夾著花生夾，好不容易弄開一個偏硬的花生殼。

夏天的風，一陣又一陣，伴隨綿綿不絕的蟬叫聲，聒噪囂張。

嘉露和怡婷不再延續這類話題，兩人默默剝著花生，空氣裡，清脆的裂殼聲，此起彼落。

原來，天底下女孩子的心思，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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