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Vis a Vis》看監獄內的複雜人性：會為你赴湯蹈火的不是愛，而是著魔的恐怖激情

延長寒假期間，我挑了一部影集來看，意外發現這部講述西班牙女子監獄故事的《Vis a Vis》（中文翻譯：面對面）特別好看，除了劇情急轉直下，刺激驚悚，該有的影視作品的規格（間接轉場都很專業，更為劇情加分）都具備以外，《Vis a Vis》探討的主題也是我很有興趣的：監獄次文化、犯罪心理、司法正義以及人性善惡。

由於《Vis a Vis》網路上可查訊到的中譯字幕版本，只出到第一季的前七集，若要把第一季全看完（共十集），只能用英文字幕或無字幕版替代。儘管如此，仍不減我想把它看完的決心，因為每一集劇情都帶出新的視野與高度，他們所呈現出的人性之惡與無常，遠超越我所能想像。

故事講述一名女子瑪卡蕾娜（Macarena，以下簡稱Maca），錯愛上挪用公款的公司高層主管，被哄騙一起詐取公司財產，事發後卻因對方的背叛跳槽，不得不背下整個黑鍋，因而被判刑七年入獄，在西班牙私人監獄服刑的整個過程。

第一季十集內，劇情主線圍繞在Maca為了想要提早出獄，費盡心思尋找已經死亡的詐欺犯偷藏在樹林裡的九百萬歐元，並由此開啟她與監獄大姐頭祖拉瑪（Zulema）的利益糾葛與暴力復仇之戰。

其他的支線劇情則是分集描述Maca漸漸被監獄化的過程，從堅守紀律、到被逼迫走私毒品、關入禁閉室，甚至被監獄醫生強迫性侵、性騷擾，Maca逐漸理解要在這種地方生活，單靠監獄紀律根本無法保護她自己的人身安全，在身不由己之下，Maca漸漸地也學會以暴制暴、利益交換，用以維繫她生存的權利。

（以下有雷，請慎入）

監獄系列的影集，我也曾看過美國影集《Orange is the new Black》（中譯：勁爆女子監獄），然而卻深深喜歡《Vis a Vis》，可能是一來《Vis》涵蓋的議題比較廣：不單單是監獄文化，還探討了監獄管理者的生態、犯罪者家庭生活的變化（父母為此殺人，不擇手段要讓女兒出獄）、同性戀文化與吉普賽文化衝突，甚至還把逃獄過程也演出來，算是結合監獄與犯罪心理的綜合劇集。二來，令我大為讚嘆的就是《Vis》的運鏡與剪輯，特別專業，讓我即便使用手機小小的螢幕觀賞，仍然能深入其境，想要一集接著一集看下去。

特別分享幾個我在《Vis a Vis》裡看到有趣的議題和監獄文化：

（本篇介紹主線劇情第一點，其他議題與文化將於下一篇分享）

劇集裡，有兩段故事都與「赴湯蹈火」一詞相呼應。

第一段，是主角Maca為了尋找九百萬歐元的下落，請爸爸和哥哥幫忙，使Maca一家踏上不歸路，開啟一連串尋找贓錢。由於是不法行為，Maca一家為了不讓敵人祖拉瑪的通緝犯男友率先搶走九百萬，綁架了男友，甚至幾乎不惜犯下殺人罪。

第二段，是整季中反派角色祖拉瑪與她在監外的通緝犯男友。男友為了她，無論是純粹的意氣用事、報復行為、脫逃行為，都犯下無數無可挽回的重罪，兩人可以說是罪大惡極，卻也令人不禁思考，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感，能讓男友為了祖拉瑪赴湯蹈火？

雖然這兩段故事都有讓我深為之感動的元素，一邊為Maca有一個能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的家庭而感到幸福；另一邊感嘆祖拉瑪的男友為她不惜代價，最後仍被她出賣而喪命。然而，仔細思考過後，我並不覺得這樣的行為展現了多少愛：身為家人，對於Maca無盡的關愛，迫切希望她出獄的心思、又或是身為男友，與女友共患難的情意。

愛，是看見你痛苦，自己的內心也同樣憂愁；愛是希望你好，希望你幸福。

愛，可能是為你掏心掏肺，為你付出所有。不過，「所有」其實也是有限度的，因為人擁有再多，都不可能一手遮天，我們必須理解到自己的能力、財富、知識、思想，都是有限度的，理性也是。

愛不是只有非理性的激情，更不是為所欲為。一昧地做出自己認為是正義的事，那不是愛。

兩段赴湯蹈火的故事，看到最後，會發現父子倆從最初單純地想幫助Maca獲得保釋金，到最後先後犯下大大小小的暴力罪行、綁架、殺人，這樣的行為，早就失去愛的本質與理性，往後父子倆在做的任何事情（如：哥哥為了報復祖拉瑪男友殺害自己女兒，不顧父親反對，堅持活埋敵人）都只是走火入魔似地用一個罪行，掩蓋另一個謊言。

同樣地，祖拉瑪亡命鴛鴦的故事最後變成怎麼樣了？

自私自利的祖拉瑪為了自己的脫逃計畫，向Maca家人出賣了男友，讓他們殺死他，並獲得九百萬歐元的交易。可憐的喪命男友，將青春大好年華葬送於罪惡淵藪之地，染黑雙手永遠洗不清，卻得不到深愛的女友最後的一點忠誠。

要說男友，他愛過祖拉瑪嗎？這些一個個恐嚇、暗殺、撕票、行竊，早就脫離愛的軌道，是自己著了魔，像吸毒一樣步入不歸路，那些我為你付出的一切，都是著魔的恐怖激情，不是愛，更不能用愛當成犧牲無數生命的理由。

回到正題，我始終相信愛是能夠整體而論的，深愛過一個人，漸漸也懂得深愛周遭的人、身處的世界，終有一天你會明白，人可能很矛盾，偶而為誰付出些什麼，卻仍然自私自利；但愛不是這樣的，愛不矛盾，懂得愛人，更要懂得愛「任何人」，包括自己在內，都不該犧牲性命、自我放逐。

這並不是真實故事，只是透過劇集的偏激，能引發我們去思考，這些犯罪行為背後暗藏什麼故事？是情有可原？還是罪有應得？那些以愛為名的罪行，真的都有被諒解的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