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老師七年這件事。

最近看到這麼一則貼文，
題為《十年後將會被淘汰的工作》。
裡面列明了十種，
在未來很可能將會被機械所取代的工作。

連人人羨慕的醫生，都讓人訝異地出現在這個列表上。
但，教育沒有。

當老師，撇去孩子天真時的童言童語，
大概不會是多少個人的夢想。
畢竟這個世代的老師，也確實不好當。

也有些人，衝著老師有著“鐵飯碗”的標籤，
而選擇當像機器般的老師。
於是，人人都可以當老師。
但是，並不是每個老師，
都真的配得上“老師”這兩個字。

2020，第7年教師生涯。
期間腦袋裡無數次閃出“要不然就這樣放棄吧”的念頭。
甚至不記得寫了多少次辭職信。

因為作為間接性害孩子受傷的情況發生，
被送去孩子家，要求親自九十度彎腰道歉。

改錯孩子的聽寫簿的一個字，
被家長罵“怎麼會有這麼不專業的老師。”

無法承擔生活壓力的那些爸爸媽媽，
理所當然把所有孩子的責任都推到我們身上。
我還試過，在一個夜晚，
手機響個不停，家長不停的奪命連環call。
連關機鈕都按不下去，
所以就把手機放在枕頭下面，任由它嚮。
那一晚我的眼睛根本蓋不下去。

因為給孩子勸告時用詞不當，
被爸爸媽媽手指指著臭罵了一個小時。
被罵“你到底憑什麼當老師？”“老師的態度在哪裡？”
當然少不了一些不是那麼好聽的字眼。
事後隔天當做沒事發生地給孩子教課，
再在另一個老師手機的鏡頭錄影下，及全班孩子面前，
90度彎腰對孩子道歉。
我只記得，那堂課我逼自己笑著和孩子們道別後，
我躲在廁所哭了很久很久。

這件事不久，也在很多人事物的各類因素發生下，
我無數次無法好好入眠。
無數次自責，他人的話語引發的自我質疑
讓我害怕又問自己，
當老師這條路，真的適合我嗎？

開始了當書記的日子，
但是才第五天，我就受不了地遞出了辭呈。
坐著處理文案和數據，真的太不是我的風格！
於是，我在空閒時間去閱讀中心做兼職。

當時，有個孩子。
因為先天性疾病，無法像普通孩子一樣上幼兒園；
也無法融入很多人的環境，因為很容易細菌感染造成生病。
所以只能來閱讀中心，學習簡單的生字。

她常常很羨慕地看著其他的孩子一起玩，
小小的口罩根本擋不住她眼神裡滿滿的羨慕。
因為不能和大夥兒一起，常常在一個期限裡單教她一個人。
她會因為今天學了多一個生字而笑，而笑著說“謝謝老師，老師拜拜。”
從她身上，讓我重新找到當老師的那一份，
純粹的滿足和成就感。

歷經迷失，帶著初心回到老師的崗位。
看似容易，卻很難很難。
幸好，在重新開始的路上，
我有一直提醒自己，記得要笑，記得要呼吸。

有個朋友提醒了我發生過這麼一件事。
有個孩子，趁我不注意，
偷偷去擠了洗澡用的沐浴露來洗手。
當下我耐心地蹲下來，好好跟他解釋。

而另一個老師，氣急敗壞地跟我說，
“你這樣跟孩子講話，他最好會明白！”
然後在我面前把孩子很兇地吼了一頓，孩子哭得很慘。

在我自我懷疑我這樣的方式對還是不對的時候，
他在孩子哭得過程裡，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而我就靜靜地，沒有自信阻止。

甚至，有看過孩子在面前被親屬打，也無能阻止的那種

當老師，很辛苦，卻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一件事。
因為他們的一個小舉動，可以感動暖心一天。
因為家長的一句“謝謝你，老師！”而動力滿滿。
因為孩子的一幅畫，感受得到他們對你的愛。

因為身處於，每天跟孩子們相處於同一個空間的情況。
手足口症、腸胃炎、水痘、細菌感染，
我通通領教過。

在家不能上班的日子，還要一百個擔心代課老師有沒有好好教孩子。

這些年的每個節日，都是跟孩子們一起過的。
新年派對、兒童節、冬至、教師節
甚至情人節
都收到家長送的玫瑰花。

教師節，就會帶一大箱禮物回家。
我都跟他們說，不用買什麼禮物。
只要你們乖，每天都是我的教師節！
如果真的要送，就買支紅筆給老師吧。

這些時光，慢慢把我養成現在這個樣子。
雖然不是很追求完美的人，
但是對於某些事情的要求，卻有著苛刻的要求。

某次，看一位新晉老師準備拍攝短片發給教授審核。
但是在準備錄製的前10分鐘，才問我該選什麼歌。
然後硬著頭皮在影片裡教孩子一首，連自己都不會唱的歌。
道具和課程內容的隨便程度，讓我覺得這堂課根本在浪費學生的生命。
而且期間的課程內容和方式真的太慘不忍睹，誤人子弟的那種。
站在旁邊幫忙錄影的我，錄完肚子一大堆悶氣。
整個隨便的態度，讓我火大到直接很想送她一句：

每一年，送走學生的畢業典禮。
就是很複雜的情緒。
希望她們可以不要長大，但是你又很希望她們快點長大
感覺你盡心盡力
養了很久的孩子要嫁人了！

當有機會重逢那些畢業已久的孩子，
“啊，當初那個害羞的小不點現在已經那麼高了！”
“以前還那麼坦率地討抱抱，現在怎麼不可愛了？”
可以知道她們人生接下來的發展，
也是件，很感觸的事。

一屆又一屆，看著你們長大。
第一屆的孩子現在都讀中學了！

我不是最好的老師，
謝謝你們沒有嫌棄，讓我成為你們童年裡的一部分。
今後，希望能更接近心目中“老師”兩個字，
然後，就這樣一直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