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心驚膽顫的深喉體驗

這篇是私人心情記事，因為太害怕立flag所以過了好幾天才敢寫出來。

我坦白承認有童年病患陰影，所以打從新年過後就死守在家裡，但前陣子還是發燒了。心想該不會躲這樣還中招吧，於是去看了家庭醫生。當時我除了輕微發燒沒任何病徵，醫生再三追問我有沒有外遊記錄或與確診者接觸，都沒有，就開了抗生素退燒藥給我。

「現在先當你是感冒吧。」醫生這樣說。

其實醫生也很無奈吧，面對人類未知的新型病毒，根本沒有方法區分流感與武肺。

乖乖吃藥，翌日早晨起來量體溫正常了，於是停了退燒藥只吃抗生素。晚上再量又重上38度，這心裡有點慌了。再吃退燒藥。然後隔天起來覺得精神好多了，以為沒事，一量，38點幾比昨天還高一點？

我不敢相信，但主觀感覺不可靠。於是等了一小時後又再量，還是徘徊在37尾38頭左右。不禁懷疑是否新買的耳探式體溫計不準了？但Braun大牌子應該可靠？於是又拿去給父母測。他們兩人都正常，只有測我才超過38度。死心了，打電話給家庭醫生。

家庭醫生知道我三天沒退燒，建議我立即去醫院做測試。我還是有點猶疑，因為我真的沒什麼病徵感覺也像好起來了，如果只是流感，好像只是浪費現在緊張的醫療資源。可是醫生嚴肅說，這病毒徵狀可以很Mild，你為了保護家人應該要去。

可是醫生，我根本沒出門，出門的都是我父母耶……

一想到要去急症室就怕，那可是隨時沒事變有事的高危地點。朋友圈中已經有人不斷催我去醫院了，甚至有緊張到罵我拖延就是沒有公德心的，大家都很怕社群中有不肯面對現實的隱形病患吧。出門前心存僥倖再量，38.5度……好，去就去吧（眼神死）。我都作好可能要即時入院的預備帶上必須品了。

本以為大家都怕醫院高危區，急症應該會少些人，結果還是比想像中稍多。我以前常陪外婆來也算了解流程，所以我沒叫家人陪我去。醫護不意外穿上了基本的防護衣和口罩，有些有眼罩，但有些員工還是只有一般制服……我還來不及研究醫護們的護具，就面對更奇怪的狀況：分流站護士給我量體溫，我沒發燒。

除了在內心咒罵家中的體溫計之外，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沒燒就是說我很可能是普通流感退燒了，這當然可喜可賀。但因為沒燒，變成非緊急案，註定要在醫院等上大半天……

見了醫生交待了詳情，安排照肺片。我這輩子照過的肺片搞不好已經有我的新書那麼厚，可說是被拍到熟練了。然後就等等等等等肺片報告。一小時後醫生說肺片沒花，我這才終於鬆一口氣，以為可以走了，但醫生說：等等，妳心跳很異常哦，相隔了三小時量妳的心跳還是過百，妳沒覺得不舒服嗎？

啊這麼一說我的確長年覺得胸口不舒服，最近也不時心跳過速，去年才為此做了一次體檢……

「妳要驗血。」

於是又被安排去抽血和做了心電圖。

正在量血壓時發生小插曲。忽然一陣喧嘩，幾個護士在某道房門外忙亂，看不清楚是想要強行開門還是頂著不讓門打開。

「那個阿伯吐痰吐到整個房間都是！」

「他發狂亂吐！滿房間都是啦，很髒！」

「保安！叫保安，都要穿保護衣，他弄得很髒！要綁起來，不能讓他走！」

「是神經病啦，要綁起來。」

聽到第一句我已經寒毛直豎嘴角抽搐了。那好像是換衣服的小房間？實在無法想像房間裡多恐怖，然後醫院保安、護士、還有清潔的姨姨叔叔要進去善後……

普通人現在光是看到有人「放飛劍」就嚇跳開三米遠，何況這種三百六十度炮塔。

我立即遠離現場，但那些被呼召的工作人員卻一邊套上保護衣一邊在我身邊逆流跑去支援。表情看起來像是說這已是輕鬆平常。

這些人真是來回地獄又折返人間的天使啊──腦海裡不期然這樣想到。真心誠意希望他們每一個人不論什麼職位都平安。

終於等我再見到醫生時，已經紅日西斜了。等了大半天雖然苦悶，但我等多久這位醫生也一樣on duty了多久，而且還很細心地替我多作檢查，還哪有什麼好抱怨的。

感恩我的驗血報告也沒問題，而且再三量度也沒發燒（我家那台到底……），醫生也只好先判定我沒事感冒。於是放我回家，但要我帶樣本瓶回去，明天交回來進行病毒測試。

是的，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深喉唾液樣本化驗。沒想過已經閉戶不出一個月的我居然也會拿到這種東西。為什麼要帶回家呢？因為醫生強調一定是睡醒後第一口痰／口水才有效。

拿著那個印有BIOHAZARD標記的袋子回家，感覺有點超現實……要是回家途中遇到黑警我揚出這東西，他們會不會好像在郵輪碼頭一樣立即退開三十米遠呢？又會想，若我是普通感冒，就浪費了一個試劑和人力資源。但萬一測到我該怎麼辦呢？該先寫遺書嗎？小時候因肺病住院的經驗刻骨銘心，會變驚弓之貓也是沒法的。

翌日交了樣本，但量體溫居然又升上去了。不甘心回家去買了口探式的水銀針，口探體溫讀數卻是正常的，儍眼貓咪，WTF？

打電話問了醫生意見，便安心在家吃藥休息。當然，只要想到家人、貓貓和工作的責任問題，就擔心得根本沒法好好睡。幸好上主憐憫我實在膽小，感動遠在英國的傳道人特地打電話給我安慰，為我祈禱，這才終於安心下來。

然後過了一天，我終於收到ＨＡ發來的短訊，證實我的測試結果是陰性。感謝主，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然後我封印了耳探計，只用口探，體溫連續廿四小時恢復正常，確定退燒了。

後來讀新聞看到，美國人要做流感測試就得自費花上二千多美金，不禁想香港人有英國人留下的醫療制度真的很幸福。但是一想到這個制度正被林鄭政府侵蝕和破壞就心疼。大戰當前，政府竟然要脅威嚇參加過抗爭的醫護，甚至施壓瑪嘉烈醫院要主管出賣下屬交出名單，迫得部門主管要辭職明志。這是關係到大量人命的大流行醫療戰爭，已經是世界性的危機了，在這種骨節眼上還一直扯後腿玩弄政治的高官們真的令人非常憤怒。

總之我支持醫護，絕對支持。醫護得不到保護，又怎能救人呢？

這次我算幸運地虛驚一場，大家可以給我按個讚壓壓驚，因為我實在不敢鐵齒。這波疫情再不受控，傳染的風險只會一直提高。希望每位讀者都能健康度過2020年、平安活過這場世紀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