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在口•甜在心

夏日炎炎，蟬噪惱人，唯有甜品能冰鎮暑氣。猶記每年暑假，就是母親大展身手的時刻，彼時我們總是在廚房轉來轉去，焦急地詢問：「好了沒？好了沒？」母親帶著神祕的微笑，手不停歇，我知道，只要耐心等候，待會兒母親就能端上消暑聖品。

孩子都喜歡甜蜜的食物，所以一鍋冬瓜茶是絕不可少的，母親熟門熟路，總會到信任的老店去採買冬瓜糖磚；市場裡有一個甜品攤，其糖磚是老太太自己種植冬瓜，加焦糖熬製的，所以自然清甜。我喜歡廚房裡傳出的濃濃甜香，而且母親還會換著花樣兒，有時在冬瓜茶裡加些仙草、鮮奶、有時裝袋製成冰棒；其中最受我和弟弟歡迎的，是添加吉利丁粉，凝固而成的「菜燕」，每次做成十來碗，在桌上一字排開等待冷卻，特別壯觀，我們老像小螞蟻般在餐桌徘徊不去，等著享用大餐。

長大了以後，對甜食有所忌憚，不敢像兒時那樣大快朵頤，但有一道點心絕不放過，那就是銀耳百合蓮子湯；我特別喜歡在午後吃上一盅，感覺自己有皇家風範，被細緻的照顧著。我在外頭也吃過這道甜品，但總不如母親的手藝，原來母親總是特別北上採買百合，所以甜蜜的口感裡還散發清冽的香氣，所以不膩口；只是那攤子的百合特別搶手，母親一早從新竹出發，得在早上七點多時到達才行，否則白跑一趟，也就做不成美饌。

這些年我們都大了，各自忙碌，母親有時感嘆英雄無用武之地，昔日熬煮甜品的鍋子，至今總是晾在那兒，很少派上用場；也許年歲漸長，各種滋味都嘗遍，生命中不再洋溢著無憂的甜味，但母親在廚房攪拌著湯鍋，一邊回頭安撫我們的溫柔神情，始終是生命裡最甜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