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工作不順遂,好一陣子躲著人,哪兒也不想去,誰也不想見,好像在試探自己可以多懶散多荒謬,這幾天狀況好些,一個人在劉興欽老師的漫畫展覽館裡閒坐,像是坊間的租書店,懷舊而安心。
架上有套經典漫畫,談青春年華的故事,小學時代尤其喜歡那位性格溫婉的女主角,長髮飄逸,校刊社的社長,永遠穩坐全校第一名,好像生來就該當女主角,可是現在看看,總覺得這樣的人太不鮮明了,像粉彩,淡淡地美,但叫人記不得。
記憶中,因為出版社倒了,這個青春洋溢的故事就再也沒下文了,大概所有年輕的故事都這樣,只能淡出,而結局是留給老人的;但架上竟然出現了完結篇,原來是多年以後有新的出版公司接手了,女主角最終選擇了男配角,在那年代算是不俗的安排,似乎最合適的人總在暗處,小徑常有意外的風景,過了三十歲以後我終於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我不停老去,書中人物卻仍這樣年少,是在等待我嗎?
更想不到的是,十多年以後,我會在一座山城裡讀到結局,像是終於闔上了那本少年的憂鬱。對於結局,我們知道的太少,想追問的又太多,只能故作平靜的表示過程更加重要,然而,又有什麼重要呢?走過的路上可能開過花,但更多時候都是敗甲傷兵,那些不愉快,真的重要嗎?要緊到在結局處還得自問自答,我這一輩子值嗎?
怕是沒這必要。
我想起故鄉那條湍急兇猛的中正路,永遠堵塞,永遠熟悉,也來往過無數我愛與不愛的熟人們,那些緣分都如恆河沙數,不可記數,而彼岸佇立的是什麼呢?說不定就是最有意思也最叫人生氣的,開放式結局吧!
此生的經歷都渺小的如同玩具積木,可惜人生不能像積木那樣打掉重堆,如果重堆,我會堆成什麼樣子呢?未完待續,得用一輩子去演,那意味深長的結局對我來說,還是遙遠的未知數,說不定這次什麼也不堆了,反正所有的排列組合都那樣,倒不如一塊一塊收好,再也不要亂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