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九八六年生的陶曉嫚,在擔綱傳媒業螺絲釘時期跑過財金與政治線,參與過網路媒體的創業,體制內生涯八年後,轉職為自由寫手,在生成稿件的同時,追趕跑跳碰地兌現兒時的夢想——創作,出道作《
性感槍手》這本小說,刻劃了現代台北八大行業女子的眾生相。
小說出版後,家人、朋友、同溫層與讀者不約而同關心——
「下一個故事呢?」
「寫小說會不會餓死?」
「SOHO的文字工在幹嘛?」
「一年有十個月住國外鄉下,你怎麼接台灣的案子?」
面對以上問題,我要感謝這個不斷生成流行名詞的世界,「斜槓」二字便足以囊括職業文字工的複雜處境,人活著需要陽光空氣水,還必須賺錢,多重壓力下必須衍生更厲害的職場求生術,透過網路,我能夠代筆書籍、撰寫專題報導、製作影劇企劃與漫畫劇本謀求生計,然後為愛燃燒創作魂。
創作的真心話大冒險
我對創作的執念可以追朔到中二的十四歲,由於不耐課堂規訓,我和手帕交逕自在作業本上寫寫畫畫,創造出投射我們性格的女主角們,她們糾集了一票屬性歧異的夥伴,在拼貼電玩《仙劍奇俠傳》、《風色幻想》以及《FF7》設定的異世界中盡情闖蕩。
接下來的轉折十分通俗,我們的聯合創作被老師家長強力否定了,東方教育訓練下的大人們難以忍受小孩子濫擲光陰幹些對成績毫無幫助的傻事,所謂的「興趣」必須能得獎,可以為升學申請書錦上添花,否則就是「不務正業」,如果小孩子一意孤行,大人就會告誡你對岸學習強國有多用功拚積分,這樣下去你以後沒競爭力啦沒出息啦窮愁潦倒一生啦吧啦吧啦的。
異世界故事停刊至今結局不明,青春期的苦悶與不甘心也在醬缸中發酵到成年,堪稱幸運的是,我和手帕交的友誼長存,我們都繼續寫寫畫畫編織創作夢。
在面對「寫小說會不會餓死」這個問題之前,2008年大學畢業的我在謀職之際,迎頭撞上金融海嘯。
我把大學課堂報告所寫的文學評論當作履歷附件,竟然被財金周刊錄取--二十出頭的我很無知,沒修過新聞寫作課,連新聞倫理都沒讀過,只記得新聞學守則第七條:「實務和學術有很大落差。」哪個學門不是如此?我對記者之路沒有預設,倒是掛記著大學裡遇見的同齡、被文壇讚譽年少出傑作的小說家們,相形之下,自己的作品文學性不足、現實感零落、世界觀淺薄,但技不如人可以磨練,既然沒有老闆付錢讓我寫故事,那我就自己摸索一條路來,記者職涯是我創作修行的起點。
話雖如此,由於長久活在升學環境,出社會的前幾年我完全無法掌握工作要領,也不知道責任感為何物,被各種精神衝擊弄得焦頭爛額,回到家瞪著電腦螢幕半天下不了一個標題,根本沒空去理會什麼創作的瓶頸啊哈哈哈。
2018年在喜馬拉雅群峰的Gokyo湖,突破創作瓶頸前先突破體力瓶頸
因為方格子牽成的相遇
不管載具如何變化,內容永遠不死,文字是所有內容的基礎,我要營造機會和更多讀者相遇,這也是為什麼我選擇在方格子上創作。
暫且省略出社會迄今各種撕心裂肺的成長,當我逐漸摸清各種應用文類的寫作與工序,孰悉採訪和資料收集的方法,也隨時思考「讀者想看到什麼」、「哪些問題我還沒有追問當事人」,大量練筆讓我突破了從前的瓶頸,媒體職涯也完全改變了我的創作風格,不必穿越到異世界,現實社會的真相已超乎想像。
曾經有受訪者擔憂地問:「現在大家都看YouTuber、抖音和直播了,寫字還有搞頭嗎?」我回答對方,不管載具如何變化,內容永遠不死,文字是所有內容的基礎,當然,我必須營造機會和更多讀者相遇,這也是為什麼我選擇在方格子上創作。
對一名實在沒空自架網站、自行維運的作者而言,想要在介面清爽、合約公平的非專屬授權平台建立作品集,自己當自己的內容策展人,用付費訂閱機制來驗證個人的專題規劃和創作能力,另有站編企劃的線上活動與數據分析服務,讓作者不是一個人單打獨鬥。
在方格子連載的「風塵群像」專題、描寫八大行業的人事物,是我有幸遇到一群很會說故事的受訪者,小說劇情必須逼迫角色不斷前進,故事得去蕪存菁,而真實世界的人們則經常迷惘、繞路、撞牆,或是想盡辦法來合理化自己維持現狀的行為,這些有趣的人生百態只有我知道太可惜了,於是我將《
性感槍手》小說裁切掉的、難以收納的、新增進來的田野經驗重新整理,在方格子上發表。
追尋下一次更驚奇的相遇,我會在方格子持續創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