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想必很難找到不認同的人吧。
無論是因為疫情導致的傷亡和失業,或是名人突然出事引起我們對生命的感嘆,整體來說,即使這一年還沒結束,大部分的人還是會說,今年真的過得不是很順遂。
Kobe上天堂的那一天,我“靠靠靠!”了大概一萬次,感覺心都要碎了。他幾乎算是我在美國生活時的心靈寄託,雖然我與他並不認識,卻也是很難相信他已不在這個世界。
之後,令人震驚的新聞接二連三地出現,加上各國疫情開始失控,我當時身處的韓國也正經歷第一次大爆發,我甚至還有一天差個幾秒就要跟胡亂趴趴走的確診者擦肩而過。
每當又出了個什麼大新聞時,我和朋友們私底下都會講:
然而,再怎麼震驚也該是屬於在新聞上或是電視劇裡才會看到的事情,居然也神不知鬼不覺地迫降到我原本平安無恙的生活中。
上個月中旬,我媽媽在家裡附近出了車禍。我家離醫院是走路10分鐘就能到的路程,就這麼短的一個距離,我媽媽從事故現場被送到醫院時已經呈現昏迷指數剩3、右腦出血嚴重、右邊瞳孔放大,徹底失去了意識。醫生為了救命,緊急做了手術,我到醫院急診室時,什麼狀況都還沒搞清楚,就已經如行屍走肉般地先簽了護士遞過來的數不清幾張的文件,包含病危通知書。
整個過程說起來真的很玄乎──
我在與媽媽失聯兩小時後,不知道是哪來的直覺,就自己拎著一個紙袋,只裝了錢包跟鑰匙,往醫院的方向走去,沿著媽媽會經過的路上找人。突然在某個路口的樹蔭下,我看見她的機車有點歪斜地停著,問了旁邊的店家得到的訊息是:
剛剛有車禍耶,撞得...嗯...滿嚴重的,妳趕快去急診室問。
坦白說,在當下我沒有任何反應,腦袋一片空白,唯一記得的是在心裡不斷地念著阿彌陀佛。
從在急診室詢問情況開始,到後來在手術室外面等手術醫生暫時出來跟我稍微說明情況,這中間有四位護士對我說:“妳很冷靜也很有警覺心耶。” 我心想:
其實若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外表的冷靜根本輕易地就會被飄逸到認不出我的名字是哪三個字的簽名給出賣;若攤開我的手,就會發現我的掌心早已被指甲壓出四條凹痕。
一切都是假裝正常而已。
這一個月來,我除了每天多了個往返醫院和家裡的行程,照樣每天喝咖啡,照樣滑Facebook,照樣玩Candy Crush,看起來跟以前沒什麼不同的生活,正常得不像話,心裡卻相當有數,若不這麼做,還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現實。
一個對未來充滿不安的現實。
今天早上我在一個說書性質的youtube影片看到從村上春樹的《海邊的卡夫卡》裡擷取出來的一段話:
“暴風雨結束後,你不會記得自己是怎樣活下來的,你甚至不確定暴風雨真的結束了。但有一件事是確定的:當你穿過了暴風雨,你早已不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
我想,要穿過暴風雨,就得先假裝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