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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情快譯通》：不只是浪漫愛情故事，更是關於五個迷惘的靈魂

《真情快譯通》是2004年上映的浪漫愛情喜劇，描述帕茲．薇閣（Paz Vega）飾演的芙洛在美國家庭擔任女傭，卻意外譜出一段動人戀情的故事。芙洛是位單親媽媽，隻身帶著女兒來到語言不通的美國生活，雇用她的白人家庭相當富裕，男主人是由亞當．山德勒（Adam Sandler）飾演的約翰，女主人黛柏拉則是由蒂．李歐尼（Téa Leoni）飾演。（以下劇透，請斟酌閱讀）

本片的英文片名是Spanglish，顯然是由「西文」與「英文」組合而成的字眼，而雖然本片的主軸看似從語言不通的問題切入，圍繞在約翰與女傭芙洛之間的火花打轉，但筆者認為這部電影談的不僅僅是意外戀曲，更是關係著五個追尋自我的靈魂。先來個題外話，筆者印象中有三部電影都是跟語言交流有關的愛情喜劇，除了本片之外，還有先前聊過的《愛情不用翻譯》與印度電影《救救菜英文》，好巧不巧，這三部片也都與自我價值有關，或許也印證了語言不只是溝通的工具，更有著讓人敞開心扉、面對自我的力量。

男主人約翰是享譽全國的名廚，在電影中才剛出場就拿到美食評論家的盛讚，不僅事業有成，住在豪華氣派的大宅裡頭，還有美麗的妻子與寶貝女兒柏妮絲，無疑是人生勝利組。但看似夫復何求的他其實與妻子貌合神離，不僅私生活不甚美滿，處處受到性格強勢、脾氣陰晴不定的妻子所制約，對妻子時常深夜不歸的行為也無可奈何，更意想不到的是，他即將面對至今最大的打擊，以及最令人惋惜的悸動。

芙洛來到約翰家中幫傭時，或許是為了保護女兒，又或許是害怕他人的異樣眼光，所以並未透露自己有個女兒。過沒多久，女主人黛柏拉計畫帶全家到海邊的避暑別墅度假，芙洛原先不願意同行，但在其他人好說歹說之下，才半推半就之下一同前往度假，眾人也在此時才知道克莉絲蒂的存在。而當時年紀還小的克莉絲蒂，只顧著對於眼前的美景與愜意生活心花怒放，整天跟約翰的女兒柏妮絲一同玩耍，似乎並不了解母親心中的想法。

女主人黛柏拉對於在異鄉人生地不熟的芙洛分外熱情，對芙洛的女兒克莉絲蒂更是疼愛有加，花錢送禮毫不手軟，還在剛認識的頭幾天就私下帶她外出逛街、血拚、染頭髮，相當懂得討小孩歡心，卻沒想到已經踩到芙洛的痛腳，從此種下不愉快的芥蒂。相較之下，黛柏拉對自己的女兒柏妮絲充滿隔閡，總是覺得柏妮絲不夠好、體態欠佳，就連送給她的新衣服都買小幾號的尺寸，希望藉此激勵柏妮絲減肥，卻讓女兒因此感到受傷。芙洛看在眼裡，偷偷把衣服尺寸改大，也讓柏妮絲相當感動。

來到度假別墅，約翰提議小孩們到海灘上撿幾塊漂亮的玻璃片，可以作為餐廳裝飾，他也會依照玻璃的顏色與大小支付些許費用作為報酬。原本只是想來點樂子的約翰，卻沒想到克莉絲蒂為了賺錢而撿了一個晚上的玻璃，足足從約翰手中賺了幾百美元。而發現女兒瞞著自己賺錢的芙洛大發雷霆，並且在與約翰爭執時要克莉絲蒂代為翻譯。芙洛此時意會到不該老是依賴女兒翻譯，該是時候自己學習英文，也購買了教材認真學習，這才讓她能夠親自與大家溝通。

故事中盤，黛柏拉認為克莉絲蒂的資質優異更勝柏妮絲，因此熱情地私下安排克莉絲蒂進入同一所私人學校就讀。對於家境不好的克莉絲蒂而言，這是改變人生的大好機會，更可以賺取獎學金，她當然不願意放過。這天夜裡，芙洛將約翰叫到海灘上長談，表示不願意女兒接受恩惠就讀貴族學校，約翰也表示讓柏妮絲在這裡上學並不是自己的意思。在彼此抒發內心的過程中，約翰像出了神一般望著海風中婀娜多姿的芙洛，不禁感到難為情。在芙洛眼中，約翰是個願意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的好男人；在約翰眼中，芙洛能讓他保有自己的聲音，與家中咄咄逼人的妻子有如天壤之別。在這一夜，兩人心中對彼此的情意早已悄悄萌發。

克莉絲蒂第一天上學時，黛柏拉在芙洛面前送了一條項鍊給克莉絲蒂，並謊稱是大家一起送的禮物，芙洛連忙否認。克莉絲蒂興奮地轉身走進學校，最熱情揮手道別的對象卻是黛柏拉，不是自己的母親，這讓芙洛很是吃味。在芙洛氣憤地離去時，黛柏拉按照往例束起頭髮在大街上慢跑，而聽見黛柏拉從後方即將超車的芙洛，此時展現出本片中唯一的動作場面，穿著長裙的芙洛拔腿狂衝，說什麼也不讓黛柏拉超過。可惜本身是田徑校隊的黛柏拉還是輕而易舉追過芙洛，無疑又對想要維護自尊的芙洛重重踩了一腳。

那天，黛柏拉擅自把克莉絲蒂與柏妮絲的幾位好友以唸書的名義留在家中過夜玩樂，直到即將入夜才致電尋求芙洛的同意，還在話語中看似無辜地把決定權丟到芙洛身上。這讓正在為友人舉辦派對的芙洛頓時感到無助與自責，不顧在場的諸多友人，簡單表示歉意後便匆忙出門，打算把女兒帶回家。

另一方面，黛柏拉這段時間每晚都行跡可疑地悄悄出門。當晚又將摸黑出門的她，在早已察覺不對勁的年邁母親勸說之下，才終於懸崖勒馬，並打算主動對約翰說出真相。原來黛柏拉每晚都與房地產仲介出門私會，如今已經徹底悔悟，想要對丈夫坦白一切。約翰仿如晴天霹靂，什麼也聽不進去，獨留眼前想要解釋的黛柏拉一人離去。

來到約翰家中的芙洛，為了不讓女兒習慣黛柏拉的寵溺，更為了不讓自己深為母親的尊嚴掃地，下定決心辭去幫傭的工作。此時芙洛看見女兒已經沉沉睡去，一旦將她叫醒，還會將其他幾位孩子們之間的氣氛與場面搞砸，更可能讓克莉絲蒂顏面掃地。氣憤又無助的她只好轉頭離去，此時正巧碰上內心世界剛剛崩塌的約翰，兩個失意的靈魂一同坐上約翰的車子離去。

約翰帶著芙洛來到自己的餐廳，為了轉移兩人的悲傷，大展身手做出一桌拿手料理招待芙洛。看著眼前的約翰，久未受到愛情滋潤的芙洛被深深打動，在刺激味蕾的觸動之下，兩人隱藏在心底的愛慕之情不再受到束縛，蜷縮在沙發上相互依偎的兩人，終於能夠將愛意對彼此表露無遺。

令人惋惜的是，兩顆觸動的心，背後牽扯著兩個家庭、兩個孩子，與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芙洛在最後一刻的理智喚醒了約翰，縱使再怎麼不捨、再浪漫的悸動，也不能犧牲掉你我所背負的責任，還有你我深愛的家人。就這麼一句話，把赤裸裸的現實攤在眼前。此時迎來了整部片最令人揪心的一幕。準備離去的芙洛就要把腳放下，約翰猛然阻止了芙洛，只求讓這短暫的美好再多留片刻，因為一旦腳踏到地上就會恢復理治，回到那令人痛苦的現實之中。

內心千絲萬縷的芙洛把腳懸在空中，她也同樣不捨、同樣想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在糾結過後，芙洛看似已經下定決心回應約翰的情感，深情地對約翰說了一句「我愛你。」約翰喜出望外，但還沒等約翰說出下一句話，芙洛的腳立刻踏上地板，起身離去，只留下在沙發上獨自錯愕的約翰。

隔天，芙洛到約翰家接走在游泳池跟大家嬉戲的克莉絲蒂，順便向眾人道別，除了黛柏拉以外。芙洛一面走向門外、一面尋找約翰的身影，就在遍尋不著的同時撞見早已在門前等待的約翰。芙洛用力給了約翰最後的擁抱，一切盡在不言中。隨後來到門外的克莉絲蒂對約翰說，「可惜以後不能常常見面了。」一旁的芙洛聽在耳裡，也只能暗自在心中嘆息。無緣的兩人就此別過，各自走上未來的路。

返家的路上，克莉絲蒂無法接受母親將自己眼前美好的生活奪走，因而在路上大聲斥責芙洛。稍微冷靜過後的芙洛理清頭緒，最後問了克莉絲蒂這個問題：「妳真的這麼想成為跟我如此不同的人嗎？」最後一幕，原本在公車上與芙洛坐在不同座位的克莉絲蒂，又坐回了母親身邊。

本片詮釋了「在錯誤的時間遇上對的人」有多麼令人惋惜，縱使眼前的人觸動了自己久未悸動的心弦，卻因為現實的處境與身旁的牽掛，不得不讓彼此從自己的手心溜走。的確，愛情是盲目的，但假如自己只求轟轟烈烈的愛情，不顧一切縱身躍入深不見底的漩渦之中，傷害的卻是身邊最深愛自己的家人。

筆者初次看完本片後，只有滿心的惆悵，或許對男女主角而言，這段戀情來錯了時間，最好的結果也只能是相互祝福。就像周星祖只能把如夢託付給遠在過去的丁力，並且在穿越時空回到現在後，落寞地看著照片中如夢消失的身影空嘆。

正如本文開頭所說，筆者認為本片不僅描述男女主角之間的意外戀曲，更訴說了五個追尋自我的靈魂。

首先是約翰，雖然看似五子登科的人生勝利組，卻時常被凡事都有自我理想與成見、過度求好心切的黛柏拉壓得喘不過氣。更不用說在聽見妻子外遇的那一刻，約翰只說他聽見地球破了個洞，不僅意味著這件事讓自己的世界崩毀，也代表著此刻的腦中湧上千頭萬緒。對於一個事業有成又盡責的丈夫與父親而言，自我價值就在這轉瞬間化為烏有。

戴柏拉擁有舒適愜意的生活，不僅生活富足，也會透過運動來保持姣好的體態與美貌，但時不時歇斯底里又頓失所依的情緒變化，正好反映出向丈夫坦承出軌時的自白：沒有安全感，想要得到別人的認同。她希望能將一切的發展都能符合自身期望，卻在丈夫與女兒都無法回應自己的期望時，與第三者擦出了火花。在某種意義上，眼前的家庭生活其實讓她相當迷網。

身為單親媽媽的芙洛將一切重心擺在女兒身上，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黛柏拉卻用她最缺乏的一切討好她的女兒。或許克莉絲蒂的確因此獲得較好的物質生活，較高品質的受教機會，也拓展了人際關係，但並不知道當自己每次在黛柏拉面前露出笑容時，都像在母親心中多刺上一刀。對芙洛而言，自己的核心價值似乎完全被黛柏拉給取代。

柏妮絲是個活潑的女孩，雖然個性開朗、家境優渥，但看得出來她其實處處受到黛柏拉所強迫，無論學業表現或是外貌都無法達到母親的要求。她也曾試著努力，但母親每每不經意表現出來的失望全都看在她眼裡。對她而言，最疼自己的並不是母親，而是總能在自己最需要時張開雙手擁抱自己的父親。或許她永遠達不到母親的要求，但她明白父親的臂膀會永遠為自己而開。

克莉絲蒂是本片實質上的主角，也扮演的旁白的角色，透過自己的角度來描述眼前的一切。在稱不上富足的單親家庭中成長，讓她不禁對柏妮絲優越的生活環境感到羨慕，對於求學的渴望也透過積極的閱讀行為被黛柏拉看見。黛柏拉送她禮物、為她報名私人貴族學校，等於一瞬間滿足了克莉絲蒂心中原本不切實際的夢幻。克莉絲蒂一度擁有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卻在芙洛辭退工作並要她輟學的那刻再次跌入谷底。所幸，母親的一席話點醒了她，也讓她終於能理解芙洛的苦心：「我是我母親的女兒。」

五個角色，詮釋了我們在現實生活中都可能遭遇的困境。或許無法世事盡如人意，但就像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就算跌倒了，也要撿一把沙。」人生中看似充滿各種考驗，往往在我們最志得意滿的時刻又飛來一筆。我們永遠不知道在下一個轉角等待我們的是收獲還是失去、是肯定還是否定。最重要的是無論面對何種挑戰，都必須找到自我價值所在，與其放棄自我、隨波逐流，不如堅定地站穩腳步，並且與我們所愛的、鍾愛我們的人相互傾訴、彼此扶持，人生才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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